這名特使每次到黃沙鎮來巡查,都會在鎮上待很多天,甚至還有幾個牧國的朋友。
但這次特使的神色很不善。
一進賽爾城就板著臉,看到紮爾樂前來迎接,也隻狠狠瞪了眼,連撞肩膀這種最基本的打招呼的禮節都沒有,害得紮爾樂好不尷尬。
但紮爾樂畢竟做賊心虛,隻能一個勁兒陪笑。
他納悶的是:難道特使已經知道了賽爾城的情況?
進得城守府正廳,紮爾樂忙把所有人喝退下去,親自笑嘻嘻的替特使倒茶,邊道:“耶律兄,你這是發的哪門子火?”
他不問還好,一問出來,耶律震的眉頭就豎起來,右手本來是去拿茶杯的,忽然用力一揮,茶杯就被掃在地上碎成了瓷片。
“哼!你們賽爾城到底是怎麼搞的!”耶律震怒道。
“就是,老子也犯悶呢!”紮爾樂立刻義憤填膺,將茶壺給摔了。
耶律震反而一怔:“你?”
“你也看見了,現在的賽爾城,成什麼鬼樣子!”紮爾樂麵上作色,心裏卻完全不知道耶律震生哪門子氣,但他知道一旦上級不滿意時,自己點頭哈腰賠笑也無用時,就必須表現得也很憤怒,這招屢試不爽,他十分相信效果。
“哼!虧你還知道,你的黃沙鎮……”
耶律震剛指責到一半,紮爾樂忽然又拿起一個茶杯,猛地朝地上一摔。
哐當一聲過後,他怒道:“媽的,你這是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
耶律震再次怔住。
紮爾樂此舉,反倒把他弄得不知該怎麼說了,
這次的紮爾樂,看起來和往年很不一樣啊,以前紮爾樂每次都笑意盈盈,絲毫沒有半點壞脾氣,所以耶律震才敢對他發脾氣,但現在的紮爾樂一副要吃人的模樣,看來打了敗仗最吃癟的,還是紮爾樂本人。
想想也對,紮爾樂駐紮黃沙鎮外八十年,早已把那裏當成了他的家了吧。
如今家沒了,是個人都會發飆。
“好了,冷靜點。”耶律震鎮靜下來,他知道此時不能激怒紮爾樂,隻能換另一個方式來傳達帝國的旨意。
可紮爾樂不幹了。
做戲要做全套,半途而廢豈不是說明他在演戲了。
紮爾樂的演技的確不賴,好歹是活了百餘年的老怪物,在一個幾年才碰一次麵的人麵前做戲,對方能識破才怪。
“他媽的,你讓我怎麼冷靜?老子連帳篷都讓鐵擎天燒成灰了!”紮爾樂怒色勃然道。
“好了好了,帳篷沒了可以再建……”耶律震道。
“建?建個屁!銀票都被燒沒了,你指望帝國會發銀兩給我們搭帳篷?”紮爾樂道。
“我會向帝國如實稟明的。”耶律震道。
“稟明個籃子!一去一回少說得幾個月,等財政和軍部掐完架怎說也得一年之後,這一年我們住哪兒?哼!”紮爾樂怒道。
“這不有賽爾城嘛,帝國是不會讓將士們無處棲身的……”
耶律震話還沒說完,紮爾樂又摔了一個茶杯:“你他媽看不到賽爾城是什麼樣子啊?就這樣的地方,平時請老子來,老子都不屑來呢!”
耶律震皺眉沉聲道:“夠了,我好歹是特使。”
“額,抱歉,我太激動了。”紮爾樂知道夠了,他從來沒罵過特使,再怎麼說來,對方也是他的搖錢樹,何況對方代表的是帝國,他罵特使,等同於罵帝國,雖說徐國人偶爾罵句帝國別人也不會太當真,不會舉報什麼的,但上下有別,紮爾樂這麼罵太露骨了些。
“我理解你!看看賽爾城現在成什麼模樣了!你說,外麵的靈族士兵是怎麼回事!”耶律震也掛起怒色。
紮爾樂心下了然,原來耶律震這家夥是因為這件事生氣的。
這下輪到紮爾樂傷腦筋了。
這件事情很難去解釋。
他堂堂一個徐國將軍,雖說吃了敗仗退守至賽爾城,但賽爾城本身的城防加上他的士兵,再怎樣都不會讓幾千靈族士兵守在家門口吧。
人族和異族的戰爭從未停歇過,表麵的和平條約誰都知道那是忌憚對方魚死網破的廢紙。
和平麼?
怎麼可能和平!
而在表麵的和平下,對方公然在城牆外駐紮士兵,隻能證明紮爾樂這個將軍的無能和軟弱。
記住,不是經過,不是旅遊,而是駐紮!
來的人不是普通的靈族商隊,而是士兵!
士兵不多,五千,還不足以構成挑起戰爭的威脅,但恰恰是這個微妙的數量,才讓人左右不是,打吧,等於公然撕毀和平條約,放任不管吧,自家麵子沒法維護。
哎,真是傷透腦筋。
“我能怎麼辦?”紮爾樂無奈道。
“就不能給他們點教訓?”耶律震道。
“怎麼給?要知道稍有處理不妥當的地方,可不是一件小事,眼下我們正在和牧國開戰,若是讓靈族人再插手進來……”紮爾樂顧慮道。
“所以你就任由他們在城外耀武揚威!該死!你知道他們的將軍做了什麼嗎!”耶律震愈怒。
“怎麼了?”紮爾樂問。
“他媽的居然盤查老子!”耶律震道。
“靠!快說是誰,老子這就砍了他媽的,別說五千,就算五萬,敢對老子的朋友無禮,老子也得讓他們橫屍遍野!”紮爾樂拔出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