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耶律震深吸口氣,“你說的對,眼下不是開戰的時候。”
“區區五千兵力,反了他們?”紮爾樂不幹。
“好了!少給我裝!我也就是發發牢騷罷了,說說現在的情況吧。”耶律震隻能轉移話題了,他可真不敢讓紮爾樂亂來,也不敢賭紮爾樂敢不敢亂來。
這場戰爭傳到帝都以後,蒙小安的名字早就被抹除,所有罪責都由紮爾樂一個人來承擔了,天知道紮爾樂會不會破罐子破摔,把局麵攪得更亂些。
反正耶律震是不知道這些個野蠻將軍心裏究竟想的什麼。
他做特使這些年,見慣了太多不理智的將軍,許多將軍前幾年還很理智,越到後麵就越狂放了,有一次因為吃了敗仗,帝國下發的撫恤金少了幾百兩銀子,他就差點被砍了,對方非說是被他給貪了,他媽的,有理說不清啊,他這份肥差至於貪這區區幾百兩麼?
何況一場戰爭,幾百兩銀子能做什麼。
但這些道理他指望別人能聽麼?
最後還是耶律震自己掏腰包給補齊的。
哎,對於這幫邊疆的野蠻將軍,耶律震隻能懷柔。
好在大多將軍都已經熟門熟路,知曉誰是怎樣的脾氣以後,就好辦多了。
紮爾樂這個人的脾氣麼……一向是很柔的,是他見過的人當中最識時務,最懂事的。
此次紮爾樂背的黑鍋著實不小,若非有人替他說情,他的將軍職位都保不住。
對此,耶律震也捏了一把汗。
若是紮爾樂調走了,他著實少了一條財路,也少了一個熟人,日後到黃沙鎮也要重新熟絡一遍。
因為他了解紮爾樂,心裏也知道紮爾樂剛才多半是在演戲。
他更希望紮爾樂是在演戲。
否則能把紮爾樂這樣一個人逼成這副模樣,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他的確猜到了。
紮爾樂聽到耶律震說他在裝以後,便不再激動的大放狠話,而是冷靜下來,挑挑眉鎮定的問:“那你說怎麼辦?”
耶律震歎了口氣,白了紮爾樂一眼:“早這樣不就好了?大家又不是第一天認識,裝個毛的烈性。”
“誰一進來就給我擺臉色?”紮爾樂不屑一顧道。
“哼!我堂堂徐國特使,到自家城池來還要被異族人盤查,我能不生氣?”耶律震道。
“我理解,我也生氣。”紮爾樂沉聲道。
耶律震看得出來,紮爾樂是真的生氣。
但紮爾樂生氣的原因絕非耶律震所能想到的。
“這次……辛苦你了。”耶律震道。
“少來這套,你們這些個特使除了說軟話,還會什麼?”紮爾樂平靜道。
“老朋友,我知道你心裏委屈,可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啊。”耶律震道。
“我知道,帝國需要蒙家,罪責隻能讓我來背。“紮爾樂道。
“你理解就好。”耶律震很佩服紮爾樂的心大,換做其他武將,有幾個能咽得下這口氣的?
“說吧,帝國要讓我怎麼做?”紮爾樂道。
“這次有人替你求情,加上牧國在這場戰爭中也沒撈到什麼實際好處,算起來,我們還算是打來勝仗。”耶律震道。
“嗬,我很好奇他們是怎麼算的。”紮爾樂嘲一笑。
“徐牧兩國交戰,牧國損失了營地和一座饒城,而我國隻損失了一處營地……嗯,你別誤會,我隻是客觀的分析損失。”耶律震道。
“所以我們的勝利是和牧國對比而來的嗎?”紮爾樂道。
“難道不該這麼計算?”耶律震道。
紮爾樂忽然沉默下來。
如果是按這樣子計算的話,那麼蒙小安所做的這一切,是否要真正接管饒城?
這樣一來,兩國的損失就相差無幾了。
沒有勝敗,雙方才會繼續開戰。
亂棋,難道這就是蒙小安的亂棋?
可是蒙小安為何要和靈族人合作,難道不該是和阿宇合作麼?
這其中究竟還隱藏著怎樣不為人知的理由?
”你可知道饒城落在誰的手上?”紮爾樂問。
“嗬嗬,那不重要。”耶律震道。
“嗯,不重要。”紮爾樂淡淡地說。
真的不重要嗎?
或許徐國隻當黃沙鎮的人是一幫掘地而起的土匪吧。
他們將戰火燒向了牧國,占領饒城,給予牧國沉痛一擊,就算事後牧國想要收回,也得耗費一部分的兵力。
這或許就是帝國朝堂上那些人心中所想的吧。
這般想來,牧國的確算大敗,非但損失城市,還埋下了隱患。
可事實上,紮爾樂並不將黃沙鎮的人當作真正的土匪。
別人不了解黃沙鎮,他一定是了解的。
別人沒見過阿宇和鐵擎天在饒城時的表現,他已親眼見證了。
盡管他不知道阿宇究竟厲害到怎樣的程度,但他知道蒙小安很厲害,非常厲害!連蒙小安對阿宇的評價都極高,怎可是一半的土匪?
不管怎麼說,現在的紮爾樂沒有責任和義務提醒任何人這一點。
他已在蒙小安的船上。
至少耶律震的分析有一點是沒錯的:饒城一定會成為牧國前進的絆腳石,一塊堅固且硬的絆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