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庸說歸說,卻也沒有其他心思,但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諸葛狗爺心裏默默想著其他事情,這些事情的重要程度,絕不亞於目前的局勢。
南方頻臨災害,自己這個當家主的,卻是一點不知,其中必有貓膩!
嗬嗬,家裏的那些老人,終究是坐不住了麼?
坐不住也就罷了,可偏偏,卻瞞著自己,究竟是何居心!
其實身為諸葛家主,諸葛狗爺一向極少親自插手地方上的生意,都是從每半年各個領域以及各個地方上來做大的分析,而問題就出在,近幾年來,關於南方的賬目上,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差距!這說明,有人故意將虧損的賬目補上去了,目的無外乎幾種。
第一種:可能是諸葛家負責南方的成員有似撈油水的舉動,為了不讓諸葛家察覺,寧願自己掏腰包填上。
第二種:南方的諸葛家成員和官府有往來!而來來往頗深,這一點則觸犯了諸葛家的禁忌,該當隱瞞。
第三種:則是有意瞞著諸葛狗爺!
若是前麵兩種情況倒也罷了,諸葛家畢竟家大業大,枝繁葉茂,雖有家族條例,但是做生意的,怎能不和官府打打門路,又有誰能保證在利益下不動心思呢,隻要保持底線,沒有入朝為官,或者鬧出太大動靜,諸葛狗爺可以睜隻眼閉隻眼。
但是第三種情況嘛,諸葛狗爺可就不能容忍了!
幾乎每一代諸葛家主都麵臨最大的煩惱,便是族內長輩都會向家主施加壓力,勸其完成祖輩上遺傳下來的使命!或是不滿當代家主也好,故意挑刺也好,或真心實意想謀反也罷了,這個壓力都落在了諸葛家曆代家主上,可以說曆代諸葛家主都得步步為營,不允許族內成員胡來,以免暴露了大事!
諸葛狗爺同樣麵臨這樣的苦惱!
而這次,在此大局下,諸葛狗爺不得不懷疑族內有些老家夥坐不住,終於出手了!
諸葛狗爺心裏已有一個猜測!
南方,唐太玄的擁兵在外,諸葛家的財務隱瞞,是否有關聯???
也就是說,族內的老家夥們,終於也想到了和自己一樣的法子,通過某個有勢力的軍閥叛黨,來完成諸葛家的遺命!
隻不過,那些老家夥選的人是唐太玄,而自己,選中的是阿宇!
這個問題,才是諸葛狗爺目前最關心的問題!
哼!諸葛家想要成事,就必須團結起來!那些個老家夥如此蹦躂,豈非是在自找麻煩!
不過倒也罷了,借此機會讓他們踢踢鐵板也好,好教他們知道這個帝國不是輕易就能撼動的!
劉庸自然不知道諸葛家的遺命,更不清楚諸葛狗爺此刻心裏所想,接著說道:“南方的情況惡化點在於,地方官員沒有及時平息民憤,非但如此,還采取了最愚蠢的措施,試圖用武力手段來鎮壓平民!這才導致民怨四起,已到了無可收拾的地步,地方上見兵力不足以平亂,這才上報朝堂,以匪寇作亂為由,意圖平亂!”
“平亂麼……嗬嗬,難道牧王當真糊塗,將屠刀舉向南方子民?”諸葛狗爺道。
“哎!諸葛狗爺是不了解地方官那一套,所謂官官相護,並非沒有道理的,那些地方官並非生來就是地方官,在朝堂中央肯定是有一定關係和根基的,再說南方每年那麼多的油水,不說別的,光就你諸葛家每年繳納的商稅,都有極大一部分,流入了這幫官員的口袋裏!不是一年,不是十年,而是幾十年,幾百年!曆代如此,早就形成了一個利益圈子,對他們來說,這條財路也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早就被視作祖上基業了。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他們才不管這顆樹是否是偷來的,隻要是前人栽的,便是他們的,誰要動這顆樹,整個利益圈子就會群起攻之!”
劉庸嘲弄道:“這個圈子發展到今日,擴散龐大到怎樣的程度,誰也無法去想象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弄出一份名冊來,數千朝官的名字,隻怕有三分之二都在其中!狗爺不妨想想,麵對這股勢力,誰能撼動?官官相護,層層被利益捆綁在一起,哪怕最底層的地方小官,順著這條線,都能牽扯出某位朝堂大臣!更可能是幾位朝堂大臣!所以狗爺還認為這是小事麼?”
“……”諸葛狗爺確實不懂這些官場的門門道道,卻也很快就理解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清除,也絕非一朝一夕之事!即便是牧王,麵對龐大的利益關係網,也不得不慎重行事!說白了,就算牧王知道此事錯誤不在於民,但為了不使帝國動蕩,避免一場大清洗,牧王也隻能拿這些作亂的子民開刀!退一萬步來講,當帝王的,都有一股雄風霸氣!他可以愛戴子民,卻絕不允許子民叛亂,若是為來帝國的一點政務處理不當,就叛亂,他牧王威嚴何在?帝國軍隊都是吃稀飯的麼?所以不管怎麼說,牧王別無選擇,隻能這麼辦!”
劉庸歎了口氣,接著道:“隻是,此次南方的情況來得太突然,那些子民也是安逸了太久,否則換做北方,早就習以為常了,人人自有辦法養家,何須和帝國為敵。終歸到底,這一仗必須要打的,也好教那些平民清楚身為一個子民的本分。”
諸葛狗爺不敢苟同劉庸的觀點,但他不得不承認,若站在牧王的角度上,的確是這樣考慮的。
“這麼說來,此次牧王對饒城的態度,隻能從肖戰統領身上看出一二了。”諸葛狗爺心裏已有打算。
“說到肖戰統領,我此次還發現一個奇怪的事情!”劉庸麵露沉思,“如果說牧王讓肖戰前來,是利用肖戰和阿宇的關係打入饒城內部,那麼……以阿宇和陸家的關係,陸神將此來,又是何意?”
“嗯?”諸葛狗爺疑惑,“難道連陸神將也在趕來饒城的路上?”
劉庸意外道:”狗爺居然不知道?”
諸葛狗爺臉色又是一垮:“難道又有諸葛家的人參與此事?”
劉庸苦澀一笑,半開玩笑道:“我現在真的懷疑你是不是狗爺本人了,此次與陸神將同行的,非但有牧王城那位神秘的禁忌,還有一個,便是諸葛家子弟,諸葛流。”
“諸葛流……”諸葛狗爺想了一會兒,才記起這個孩子,盡管諸葛流已有二十五六,但在諸葛狗爺閃過的印象中,還真是個孩子呢。
很快,諸葛家就想起劉庸說的另外一個人:“你是說,那位禁忌,那位……也來了?”
劉庸點了點頭,麵上露出苦澀。
那位小女孩一來,隻怕他以後在饒城收集情報,可就沒有那麼輕鬆了。
諸葛狗爺似是清楚劉庸的顧慮,擺擺手道:“無妨,今後在這饒城內,我們大可光明正大。”
劉庸疑惑:“難道狗爺說服阿宇收手了?”
諸葛狗爺道:“原來你早就知道我的用意,不過無礙,我本也沒打算瞞著任何人,我與阿宇的交情,又算不得什麼秘密。但是……我現在改主意了。”
劉庸沒問,卻已不需要問。
不是勸說阿宇,那還能是幹嘛?
諸葛狗爺已起身,卻還是語出驚人,和劉庸所想的恰好相反:“以後,這饒城也算是諸葛家的基業了!”
劉庸臉色大變:“狗爺你難道是想……”
諸葛狗爺點了點頭:“既然家裏的老家夥坐不住了,我也總得做點什麼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