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娘走了,除了本草堂,不曾給三個姑娘留下什麼。本無血緣的女子,卻愈發親切起來。想當初羅依與藝娘也不曾有過半分血親之情,卻也如同親人般相依為命。
羅依不再去想李佑的事,他現在中了狀元,榮華富貴,卻與自己何幹。反正兩個人,是沒有交集的。想起李佑,卻也自然的想起了那日陪自己淋雨的公子,那公子,好似在哪裏見過。
即使不去想他的事,夜裏還是夢魘不斷。
他穿著紅袍烏紗帽,笑著對自己伸出手:“跟我來。”可是他的臉卻離她越來越遠。她去追,卻怎麼都追不上。醒來的時候,全身都是冷汗,旁邊是少女均勻的呼吸聲。
“羅依姐姐,李佑是誰?”有天翡翠突然問起來。
姑娘心中一驚,卻也還是如實相告:“我的一位舊友。”
“僅僅是舊友嗎?好幾個晚上,我都聽到羅依姐姐叫他的名字。是不是姐姐的心上人?”
心上人???嗎?他於自己,算是心上人嗎?即使算是,也隻是自己單相思而已。
“羅依姐姐,那傘是怎麼回事?不像是咱家的啊,都放了好幾天了,該不會是那個客人落下的吧。”
羅依抬頭,牆角裏放著那把素傘。是那位公子借給她的。
“是一位公子借給我的,他日去還了。”
“公子的傘啊?公子的傘上怎麼會畫著小姐?”翡翠掩著嘴輕笑。“而且打扮有些與新娘子相仿,那公子該不會是想成親想瘋了吧。呼呼~~~~~不過話說回來,那小姐和羅依姐姐倒是有幾分相似,會不會是傾慕姐姐?”
“死丫頭,胡說些什麼?小心我撕了你的嘴。”她嗔怒。
可是那小姐,真的和自己有幾分想象。
“好了,不說了,開個玩笑而已,羅依姐姐真是小氣。”翡翠討了沒趣,嘟著嘴進屋了。
羅依繼續打著算盤,卻又不知不覺發起呆來。
本草堂一直生意都不是很多,畢竟距離長安城的繁華街市很遠,一般人都不會到這麼遠的地方來看病。不過藝娘的名聲倒是稍微傳開了一些,一般治不好的病,就會到這本草堂來。
隻是現在藝娘不在了,羅依雖然醫術好,卻也隻及師父一半。這本草堂就冷清了許多。藝娘在時,生活本就清貧,現在卻還不如從前。
“羅依姐姐,我還是去長安城找個地方做工好了。反正我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麼忙,我的醫術不如姐姐,還是尋些別的出路吧。”翡翠小心的和她提起這件事,她知道,以羅依的個性是不會答應的。雖然身為江南女子,可羅依卻有著和藝娘一樣的倔強脾氣。
“我還養得起你們兩個。姑娘家隨便出去亂跑,叫我怎麼放心。”意料之中的,她回絕了。
姑娘不語,絞著自己的辮梢。
這日,是個陰雨天氣,羅依不在,隻有翡翠和琉璃在家。此時已是盛夏,明明還是晴朗的天氣,突然間就會下起傾盆大雨。
“哎呀,怎麼下起雨來了?羅依姐姐還在外麵,她又沒帶傘,可怎麼辦?”翡翠在屋裏急得來回走動。羅依去了長安城外采藥,卻又不知去哪裏尋她。隻期盼她不要淋了雨。
這時隻聽簾子一動,有人閃身進來。
翡翠望過去,是個年輕的書生,身穿青衣,一手上的紙傘,還在淅淅瀝瀝的往下淌水。他將傘靠在門上,抖了抖發上的水滴,才進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