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活計幹了一輩子,才發現和死人打交道要比和活人容易多了,最起碼死人不會說假話。裏屋放著兩具屍體,一具是昨天送來的,一具是今天新到的,死相極為奇特,簡直可以說是慘不忍睹,自己當時差點沒吐出來,因為這位死的太慘了,整個人就好像被擰成了麻花一般,看起來分外的惡心,要不是上邊催的急,自己絕對不會晚上在這兒的,直接鎖門走人了。一想到自己將要對那具屍體開刀,陳滿江就覺得自己的胃都在翻滾,所以他磨磨蹭蹭的在值班室了不肯出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聽到了一聲古怪的聲音,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不斷敲擊一般,立時感到奇怪。這停屍房就自己一個人,哪裏來的動靜?莫非是老鼠不成?記得之前自己的師傅曾經說過,這破爛停屍房有一次鬧老鼠,偷偷的咬死人的腳趾頭,等發現的時候一整隻腳都不見了,後來家屬大鬧了一場,上麵這才下了狠心,招來專業的滅鼠隊,一通狠殺這才絕了鼠患,據說老鼠已經很久沒出現了,莫非這一次又鬧騰起來了?停屍房的光線灰暗無比,看著有些朦朦朧朧的,十幾年沒換過擦過的燈罩,自然是這幅德行,陳滿江也習慣了,解剖屍體的時候要將屍體推入另一間屍檢房,這邊是否灰暗也就無所謂了。循著聲音陳滿江走到了角落處,左手邊的是昨天送來的那具女屍,而右手邊則是今天送來的惡心屍體,他猶豫了一下,彎下腰向左邊的台子下看去,右邊那屍體破爛的不成樣子,就算被老鼠咬了也沒啥問題,倒是左邊這個如果被咬殘缺了,自己可就麻煩了。他的手撫在一旁的不鏽鋼台子上,彎下腰心裏還在有些奇怪,怎麼會有這麼多水霧凝結的水滴,難道是這停屍房溫度太低了?台子下麵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東西,陳滿江剛想抬頭,卻覺得有些不對,因為他清晰的聽到那奇怪的聲音就在自己腦後不遠的地方,正一下又一下有節奏的在不斷抖動,他的腦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因為他忽然回想起,自己剛才在低頭的時候,那一下不經意的餘光,仿佛掃到了後麵那台子下麵,有著一個黑乎乎的玩意,如今想來,隻怕正是這東西在不斷的弄出聲音來。如果直接麵對的話,或許陳滿江還有應對的勇氣,然而此刻知道一個不知打什麼的玩意在自己身後,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也顧不得許多,連忙猛的一推麵前的停屍台,整個人飛快的撲了出去,隨後連忙回頭,立時間嚇得魂飛天外!在身後那張停屍太下,一個扭曲成一團的影子正衝自己躍躍欲試,兩隻手臂都已經以一個詭異的姿勢糾結在一起,而腦袋也呈個奇異的橢圓形,兩隻眼珠子一隻掉落了下來,另一隻也是斜斜的,尤其是那張嘴,因為扭曲的關係已經變得上下牙齒錯位,剛才那有節奏的斷斷續續敲擊聲,正是牙齒開合撞擊所發出的聲響!這是什麼玩意?這不是白天送來的那個屍體麼?為什麼他居然躲在了台子下?而且,還在動?天地良心,陳滿江敢對天發誓,自己在那屍體送來的時候絕對已經檢查過了,這具屍體絕對已經死的不能再死,就算是出車禍也沒這麼淒慘的,可是讓他感到驚駭的是,就是這具早已經生機斷絕的屍體,居然正趴在停屍台下,對著自己虎視眈眈,那雙扭曲成S型的腿,居然飛快的邁動了起來,惡狠狠的撲向了自己!我的天啊!一瞬間他這個無神論者之前所有的認知都被擊碎,隻剩下了無邊的驚悚和眼前這個在視線中也越來越大的怪物,當那混合著古怪屍臭氣息的味道傳入自己的鼻孔時,陳滿江這才回過神來,慌忙一腳踹到在了這家夥的腦袋上,卻沒想到這該死的家夥惡狠狠的一抓,那斷裂的骨頭爪子,居然將自己剛發下來的堅韌皮鞋都劃開了一道口子!自己居然剛才還想著解剖這家夥!此刻陳滿江無比感謝剛才自己的偷懶想法,要是在窄仄的解剖室對上這家夥的話,恐怕自己……對了,解剖室!想到這個詞,慌不擇路的陳滿江飛快的爬了起來,瘋了一樣向衝旁邊的解剖室衝去,眼下這裏離自己的值班室實在是太遠了,而且值班室那薄薄的木板門肯定擋不住這家夥,倒是解剖室的不鏽鋼門,或許還能抵擋一陣!身後不斷的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音,陳滿江隻覺得好像什麼東西抓住了自己的衣角,但是卻沒工夫孤兒回頭,一頭紮進解剖室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慌亂之下,衣角居然掛在了那女屍的解剖台上,雖然下麵有著軲轆,但是這一路上也費了老大的力氣才衝過來,這也幸好是那怪物的腿腳不靈便,否則的話自救真的要被他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