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1 / 2)

離開大隊,我心無著落地像斷了線的風箏,不知飄向何方,不知落在何處。

在歡喜嶺的公路上,我久久的站立著,呆望著。眼前不時走過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這讓我想起了爸爸媽媽,弟弟妹妹,尤其是把我帶大的姥爺和姥姥。下鄉六年,每次探家,看到的都是他們增多的白發,漸彎的駝背。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孝敬他們,有沒有為他們送終的福分啦。

想到這我的心裏一陣酸楚,突然決定回家。

我順著通往石山火車站的縣道,踏上了近七十裏地的遠途。走過了一村又一村,大約走了三十多裏路時,路過右衛村,感覺到肚子餓得慌。抬頭看了下日頭,已過了晌午,那也不能住腳,還得挺著往前走哇。

這時一掛空馬車,從我身邊跑了過去,我像看到了救星似的向車老板擺了擺手,訕笑著緊攆了幾步,示意要搭下他的車。

真是人走背點,喝水塞牙。那車老板不僅不同意,竟向跑到車前的我,甩了一鞭子。我頓時覺得脖子像被刀拉了一下,絲絲的疼。我驚愕地瞪著眼睛,瞅著這趕車的人,不知道是人還是鬼。

再看車老板黝黑的臉上露著得意的壞笑,一股熱血直衝我腦門湧了上來。我想起兜裏的刀,氣急敗壞地一下子抽了出來。

車老板看見了我手裏寒光閃閃的尖刀,媽呀一聲,趕緊甩了幾大鞭子。那車頓時馬揚四蹄,直跑得路麵塵土飛揚。

這邊我是窮追不舍,步步逼近……

此時不是馬毛了,而是人毛了。車老板不僅甩著鞭子,還不住地變著聲地喊:“殺人啦!殺人啦!”

這會兒,車老板一定很後悔,要是知道碰到的是要命的主,不要說是搭車,就是人背都行啊。但是後悔已來不及了。

我的腳步離馬車愈來愈近。這會兒該是趕車的人瘋了,馬也毛了。隻見馬車飛奔起來,近乎離開地麵的車軲轆,卷起了一股股濃濃的沙土……

我迷了眼睛,加上又饑又渴,慢慢地沒了力氣,和馬車漸漸地拉開了距離……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不過也痛快,起碼教訓了下這個不懂事理,悖逆情理的車老板。

又走了二十多裏的路,好歹挨到了石山車站,已是下午四點多鍾。我摸遍了全身,隻掏出三角錢,買了一個麵包,狼吞虎咽地進了肚裏。看看列車時間表,已沒有了去沈陽的火車,再說兜裏也隻有一角錢了。

我索性想到了貨車,因有過坐貨車的經曆,下了站台,奔向貨場。還好,一列噴著氣,車廂印有沈陽字樣的貨車,正在準備啟動。

我一眼看中了一個門縫足有半米寬的車廂,緊跑了幾步,竄上車,鑽了進去。車廂裏麵裝的是一摞摞擺放整齊的草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