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1 / 2)

從她家回來數日,心總是懸著,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果不其然,一天上午我接到了她的電話。電話裏說他的父親想要見我!

這下可難住了我:不去吧,不好駁她的麵子,去吧,我又和她的父親說個啥?不過一想到她在電話裏懇切的語氣,還是做了去的決定。另外,我也著實想知道她父親為啥這樣急著見我。

看老人是不能空手的,又臨近中秋節,我買了幾樣水果,按照約定的時間將車開到了她家的樓下。

她見我車上裝的月餅、葡萄、蘋果和橘子,似嗔非嗔地說:“這是送的什麼禮呀?不用,不用的!”

我搶白道:“這大過節的,看老人送禮物是正章的!”

“可我爸曾經對你……這不公平。”她極力地阻攔著。不過她見我紋絲不動的態度,隻得作罷。

車程用的時間不過半個多小時,就到了她的父母家。我們把車停在了工人村一座老式的蘇式紅樓下,這是這一帶為數不多的蘇式樓了。她家住在一樓,我們進屋時,她的父母已經迎在了門口。

見到她的母親攙著她的父親,我連忙接過手,扶著老人坐在了沙發上。讓我感動的是,她母親給我倒茶水時,她的父親堅持要親自給我倒茶,連說:“這是我請的客人,我的客人!”

一家人的熱情,尤其是她患病的父親親自給我倒茶,這熱茶還沒喝呢,自己的心已經熱了。兩位老人目不轉睛地瞅著我,使我怪不好意思的,一時竟不知說啥好了。

還是她的父親先開了口,說道:“小唐,你這個人我全知道了。你的回憶錄我是一口氣看完的。我錯了,就為了說這個‘錯’字,我才把你請來,對大叔給你造成的傷害道歉。”

老人的話讓我感動之至,也使我感慨至極。眼前,吳曉迪的父親,這個在自己心裏幻化了幾十年的惡人,刹那間冰釋前嫌,已然成了我諒解的老人。

我接過老人的話說:“大叔,這不是你自責的事兒,是那個年代造成我們的過失、留給我們的遺憾。”

“哪裏是過失,是罪過!”從老人加重的語氣裏看出他還在深深地自責。

“十年‘*’、十年動亂、十年浩劫!那是罪惡的年代!”老人越說越激動,動情地瞅著我,接著說道:“那年月惡魔橫行,豺狼當道,是非混淆,黑白顛倒。壞人得勢,好人糟糕。”

吳曉迪聽了爸爸的話,樂道:“我爸水平上來了,說話一套一套的啊!”

“咋叫一套套的?這是活生生的事實!那時小唐這樣的好孩子,大學不讓上,招工不讓走,找個對象又讓我這老朽拿政治條件卡住啦。你說說,那個年代該有多荒唐,多滑稽!”

老人的話一下子引起了我的共鳴,聽著心裏格外地舒坦。

這時,我看見她的母親在廚房忙著做飯,我忙起身說道:“大娘不要忙活啦,我有事馬上就走了。”

吳曉迪的父親聽後急忙摁住了我的腿說道:“有事明天辦,你一定得陪老朽喝兩盅,好長時間不讓我喝酒了,今天想借你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