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大致瞟了一眼,便知道他是在搬運廚房裏的食物,一袋袋土豆、麵粉,通心粉,一遝遝煙熏的火腿、香腸、雞肉,還有一摞摞的各種罐頭。
男人搬得起勁,見庫伯從教堂裏出來,居然沒什麼反應,仿佛他拿城堡裏的東西是理所當然的。不過當他看到一旁的張曉時,倒是堆起了一臉訕笑,討好地說道:“小兄弟,今天多虧你了,不然那個瘋婆娘把外麵的喪屍放進來,我們大家都得遭殃。那什麼,我之前態度太急躁了,你別介意啊。”
說著,他又指了指地上的物資,故作大方道:“這些東西我準備都買下來。剛才聽小蕾說,去基地好像得走很遠的路吧,多買些食物,也好讓咱們路上吃。你放心,大家都是華夏人,這人生地不熟的,應該互相照顧,有我們吃的就有你的吃。你看……這些東西,夠咱們一路堅持到基地嗎?”
男人話裏話外的意思,分明已經把張曉自動“收編”了,仿佛跟她商量好了要一同上路似的。而且還不忘拐彎抹角的敲打她,好像如果張曉不帶他們去基地,就不夠團結不是華夏人。
對於這樣的道德綁架,張曉一點感覺都沒。帶上他們?不說麵包車的汽油問題,單說這一車驚魂未定的幸存者,對末世毫無思想準備,也沒有和喪屍正麵交鋒過,病毒爆發那夜靠的是托馬斯,然後就一直躲在城堡裏兩耳不聞窗外事,萬一在路上捅了什麼簍子,把自己連累了算誰的?
所謂“鬥米恩,擔米仇”,這種事末世裏還少嗎?危難時期給予一次幫助他們會感激,如果持續幫下去,後麵要是哪回幫不了他們了,就等著被記恨吧,遲早反咬你一口。
雖然出於人類的群居習慣,以及安全方麵的考量,零散的幸存者們在一定條件下也會聚集起來組成求生小隊,但肯定不是眼下這種情況,張曉再加旅行團的七個人,缺乏一個服眾的領導者,要真搭起夥,稍微出點事都可能導致大災難。張曉可不認為自己有什麼王霸之氣,一杆槍在手就能震住一群人。
所以,她明確拒絕了男人的“邀請”,表示不會和他們一起走。但是她可以提供去基地的路線,隻要他們有地圖。
聽到這個答複,青壯男人的臉色一陣紅白,卻難得地忍住了沒有發作,隻是繼續埋頭搬運他的物資。
男人搬的都是城堡裏的東西,換句話說是庫伯活命的口糧,張曉忍不住扭頭去看身旁的人,發現他竟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張曉頓覺蹊蹺,就算庫伯聽不懂青壯男人說了什麼,也該看得懂對方的舉動吧。
哪知道,庫伯隻是等男人和張曉說完了話,便又帶著她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張曉不是這裏的主人,自然沒有發言權,事實上她也動過廚房的腦筋,不過她的越野車現在已經找回來了,裏麵物資充足,再多拿也沒什麼太大意義。倘若等她那一車東西吃完了還沒到基地,就不是食物能解決的問題了,她肯定遇到了更大的麻煩。
說到底,她如今急需的不是吃的東西,而是足夠她走完全程的汽油。
於是,張曉也不管這個青壯男人怎麼折騰了,轉身跟著庫伯去他的房間拿到了地圖書。
萬事俱備,東風已得,張曉不禁長籲口氣,接下來,便是繼續上路了。
今天已是末日病毒爆發後的第四天,去愛麗絲泉的這條路用最短距離來計算的話,她大概才走了三分之一不到,就算病毒沒有加速變異,想在一周內趕到目的地仍然相當困難,除非餘下的路程一帆風順,別再出任何岔子了。
可張曉心裏明白,外麵的情況肯定比她曾經待過的末世要糟糕得多,光看圍住托馬斯父子的那一群喪屍,就知道“次代喪屍”的數量將大大超乎預計。更何況植物病變已經開始蔓延,紮堆死去的動物屍體會讓成群結隊的活死人毫無規律地四處遷徙,搞不好荒郊野外的安全係數也大不如前了——澳大利亞可是個動物比人多的國家。
想到這裏,張曉不由得回憶起了前天昏迷時的情景,那種意外哪怕再遇到一次,她就鐵定交代了。
麵對各類情況急轉直下的末世,一個人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啊。不過就算如此,張曉也不會選擇和旅行團的人一起上路,因為隻會得不償失,不等她自己遇到什麼麻煩,這群人就足夠給她找一堆麻煩了。她一副二十出頭的小年輕模樣,可管不住這些青壯老少的活躍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