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和麥克的初次接觸,便在這句話後徹底變成了一問一答。
麵對麥克的各種提問,張曉沒有刻意隱瞞她所知道的信息,隻不過把一切都推在了那個莫須有的基地人員身上,所有的事都是他告訴張曉的,但是張曉不能透露對方的身份,因為會給這個人帶來麻煩。至於張曉不能解釋的問題,則一概以“對方沒說”來推脫。
張曉之所以知無不言,原因很簡單——她決定留在麥克的車隊裏。
既然都要去鬆樹穀,的確可以考慮一起上路,麥克的車隊和旅行團的性質截然不同,這夥人明顯有自保的能力,張曉跟著他們利大於弊,起碼汽油的事不用操心了。
對車隊來說,張曉的加入也沒壞處,甚至算得上是個助力,剛才在樓梯口,張曉一個人擋住一群喪屍的過程雖然沒有人目睹,但事後她抱著槍坐在台階上發呆的樣子大家可都看見了。麵對一地屍骸,不難聯想到之前發生了什麼——這顯然不是一個需要別人保護的家夥。
所以,車隊不會排斥張曉,末世中,能否順利加入一個陌生團隊,這是首要因素。
再者,末日病毒爆發至今也就一周時間,大家還有口飯吃,舊世的道德和秩序並沒有崩壞到極致。
因此,人們對喪屍的恐懼仍然淩駕於對其他幸存者的提防上,互相之間遠不到喪心病狂的地步。哪怕發生什麼衝突,也肯定是在一方缺乏物資的前提下,但是這個前提目前不存在。據蘇宛晴所說,車隊要食物有食物,要燃料有燃料,張曉的越野車裏有什麼東西,估計他們壓根不關心。
最重要的是,這個團隊裏有一名壓得住陣腳的領導者,別小看所謂團隊領袖的作用,他的處事原則往往代表了團隊的整體意誌,特別是這種人數較少的幸存者隊伍,麥克的言行會對其他團隊成員造成極大的影響。盡管避免不了私底下的暗流湧動,但能保持大體上的穩定,已經很難得了。
對於麥克,張曉某種程度上也算了解,其人格,值得給予正麵評價吧。末世十年,張曉隻見過越變越壞的人,沒見過越來越善良的奇葩,如果麥克三、四年後還肯收留幸存者與他一同前往基地,眼下這個階段就不可能惡劣到哪裏去。
有潛力成為鬆樹穀傳奇的人,張曉談不上絕對信任,但跟隨他的隊伍總無妨。
權衡利弊,張曉選擇留在車隊裏顯然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所以,她將自己所知的一切,隻要能說的都說了,張曉一向是這個態度——我說我的,信不信是你的事。對蘇宛晴和魯克如此,對庫伯和旅行團如此,對麥克就更沒理由藏著掖著了,大家在同一條船上,有共同的目標,信息共享沒有壞處。
不過,張曉末了還是補充了一句,“我不能保證這些信息的真實性,畢竟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張曉特意強調這一點,不是放煙霧彈,而是因為很多情況確實不一樣了,這個末世,和她經曆過的那個相比,更加凶險難測。
比方說剛才湧進渡輪的那群喪屍,就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行動如此敏捷的活死人,重生前的張曉也見過,但十年所見的數量恐怕不足今天遇到的十分之一。細想想,這必定是病毒提前進化的結果,兩天時間變異出“次代病毒”,導致“次代喪屍”的蔓延速度呈幾何倍數增長,造成如今的局麵也就不足為奇了。
當然,張曉不可能跟麥克講述自己“重生前後”的不同,所以,她隻是將過去的經驗和現在的情況整合了一番,挑選一些有價值的信息進行分享。
聽完張曉的敘述,麥克緊鎖眉頭良久不語,胡子拉渣的臉龐顯得愈發頹廢。他呆滯片刻,猛地抹了把臉,問了張曉最後一個問題:“鬆樹穀基地的情況,有幾分把握?”
張曉想了想,真假參半地答道:“我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反正那個人告訴過我,如果鬆樹穀基地都會淪陷,也許這塊大陸上已經沒有安全的地方了。”
聽到這話,麥克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也就是說,我們必須抱著這個希望,並且祈禱它是真的。”
張曉聳聳肩,“你可以這麼理解。”
言畢,不大的駕駛艙再度陷入了沉默,每個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去了再說唄,想再多也沒用。”正當氣氛無比壓抑時,庫伯的聲音忽然從駕駛台前飄了過來。
張曉和麥克的交談沒有避諱旁人,所以坐在駕駛艙裏的幾位基本全聽見了,庫伯雖然一心二用沒聽得十分仔細,但最後幾句話他收到了,在他看來,這是一個完全沒有必要糾結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