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有種你開槍!”艾利克斯雖然不敢動,嘴巴卻不消停。
“你它媽少說兩句!”光頭男急得爆了粗口,神色複雜地看向張曉,“他不是有意的,這家夥就是這麼個臭脾氣,你……”後麵的話光頭男說不下去了,他找不到理由勸服張曉,帶著喪屍體液的斧子已然讓對方見了紅,還有什麼可勸的?就算張曉一槍崩了艾利克斯,也是一命償一命。
頃刻間,船艙裏一片寂靜,唯有蘇宛晴低低的哽咽聲突兀地響起。
“別找我吵架,我沒那個心情。”張曉突然開口了,聲音裏沒有意料之中的憤恨和怨氣,反而異常平靜,“下回想罵‘黃皮豬’,找個我不聽不見的地方,如果讓我聽到了,後果自負。”
下回?眾人望著張曉,臉上紛紛流露出同情的神色,蘇宛晴的哽咽更是變成了壓抑不住的抽泣。
張曉深吸口氣,摸了摸額角滲出的鮮血,歎道:“你們精神真不錯,一個個也不嫌累得慌,有這精神頭,留著對付喪屍吧。”
說完,她放下槍口,居然轉身走了。
船艙裏的一幹人等大眼瞪小眼,全都沒緩過神,這一場衝突發生得太快,結束得莫名。
艾利克斯被潛水鏡拉起來,嘴裏還罵罵咧咧的,“****!這娘們瘋的!”
“她瘋的?她要是瘋的你現在還能站著?”光頭男火了,“你這張嘴就不能安生一點?!都什麼時候了,還搞這一套有意思?外麵到處是那些鬼東西,還剩幾個正常人?什麼國籍什麼膚色有關係?是不是大家全死光了,留你一個人,你就開心了?”
艾利克斯一梗脖子,“老子又沒這麼說過!我它媽的就是看那些黃皮豬不爽!”
“不爽你就隨隨便便拿砍了喪屍的斧子劈別人?你是不是覺得現在可以為所欲為了?改天你要是看我不爽,是不是也準備砍了我?!”光頭男一改敦厚的和事佬形象,毫不留情地怒斥著。
艾利克斯不講話了,坐在沙發上自顧自地給鼻子止血,半天嘀咕一句:“老子鼻子都歪了,你以為那小妞下手輕啊!要不是她踢我一腳,我能氣極了還手?打架還有空挑家夥?還不是手裏有什麼用什麼。”
“你不罵別人,別人有空踢你?”光頭男無奈地歎了口氣,“你說怎麼辦吧,她現在被感染了,到底隔不隔離?”
“先跟麥克說一聲吧。”潛水鏡在一旁出主意。
“用不著麻煩了。”一個懶懶的聲音忽然從沙發上飄來,大夥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去,隻見一個四十出頭的男人好整以暇地坐在原處,細長眼睛,鷹鉤鼻子,正是三菱越野裏的其中一位,按說他一直和艾利克斯他們並肩作戰,應該關係不錯,但是方才一幕風波,他從頭到尾都沒挪過屁股,既不勸架也不幫腔,完全把自己融入了圍觀群眾中。
“雷歐,你什麼意思?”艾利克斯的語氣很冷淡。
“她現在手上有槍,要是不肯隔離,你們打算怎麼辦?”這個被稱作雷歐的男人聳了聳肩膀,“等她變成喪屍了再對付也不遲,喪屍可不會開槍,我們幾個人還搞不定一頭?”
大家頓時不說話了,似乎默認了他的方案。
良久,雷歐瞥了艾利克斯一眼,似笑非笑地說:“她居然沒拉著你陪葬,真是奇怪。我要是你,就小心一點,沒準她變成喪屍前覺得劃不來了,先給你一槍。”
艾利克斯裝作沒聽到,仰著脖子專心致誌地止他的鼻血。
……
底層甲板,陸地巡洋艦旁。
蘇宛晴眼淚汪汪地看著正對著後視鏡檢查額頭傷口的張曉,一個勁地吸鼻子。在她身邊,方小蕾麵如土色,哆嗦著嘴唇一臉驚慌。
“我說,你們能不能別用瞻仰遺容的眼神看我?”張曉被這兩個人看得,真感覺自己像是一條腿邁進了棺材裏。
這句話不說則已,一說出口,蘇宛晴突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張曉嚇了一跳,她沒想到自己的死活對這個小姑娘竟然這麼重要。
隻聽得蘇宛晴斷斷續續地哽咽道:“我……我們一起從墨爾本逃出來,好不容易又見麵了,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我就剩你一個朋友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還不如不見麵呢!你也不會……不會……”
蘇宛晴說不下去了,最後半句話淹沒在了上氣不接下氣的抽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