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克斯這句話罵出口,船艙裏好幾個人霎時變了臉色,首當其衝的是那對亞裔夫妻,男人鐵青著一張臉,似乎想要站起來,卻被妻子死死拉住,衝他猛搖頭。拉扯間,男人頹然跌坐進椅子裏,背對著船艙大門,沒了脾氣。
張曉回頭的時候,看見的是蘇宛晴緊咬嘴唇、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剛才為了一塊麵包,蘇宛晴可以據理力爭,但麵對赤裸裸的歧視,她反而隻能隱忍,因為歧視是沒有道理可講的,艾利克斯擺明了就是種族主義者,跟他講道理無異於對牛彈琴。真要和這類人在這個問題上死磕,除了以暴製暴,沒有別的手段。
蘇宛晴當然沒能力挑戰艾利克斯的武力值。車隊裏的華夏人除了她,隻剩那對夫妻,可小夫妻照料著白人小孩,其中一個孩子還是光頭男的兒子,艾利克斯礙於情麵不怎麼為難他們,所有的嫌棄和厭惡都發泄在了蘇宛晴身上。這一路如果不是麥克壓著,蘇宛晴又懂點醫護知識,早被艾利克斯排擠出車隊了。
雖然勉強留在了隊伍裏,蘇宛晴的日子也並不好過,這樣充滿歧視的語言暴力幾乎每天上演,差不多成了艾利克斯的口頭禪,罵尚且不算,逮著機會還克扣口糧,蘇宛晴這段時間就沒真正吃飽過。她已經習慣了,對付艾利克斯的方法就是充耳不聞,視而不見,倘若搭理他,他蹦躂得更歡。
果然,在潛水鏡和光頭男的勸說下,艾利克斯不但沒有住嘴,反而越罵越難聽。
“別理他,我們走。”蘇宛晴上前拉張曉,一拉之下差點把自己帶了個趔趄,這才發現張曉竟然像塊石頭一樣杵在原地,定定的把艾利克斯看著,臉上瞧不出任何情緒。
……
“沒有動物屍體做誘餌了,怎麼辦?”
“一點都沒了?”
“沒了,之前清理周圍環境全部收集完了,現在都用光了。”
“媽的!讓人頂上去!站在車後麵!”
“這……讓誰上去啊?”
“還有誰?!那幾個黃皮豬啊!”
……
“黃皮豬!為團隊做點貢獻吧。”記憶中的某個男人獰笑著。
“黃皮豬!滾回華夏去!”艾利克斯噴著唾沫辱罵著。
張曉的瞳孔驀地收縮起來,下一秒,她的頭腦一片空白,身體的反應超越了腦子,等她回過神來,已經一腳踹在了艾利克斯的小腹上。這至少說明她還保持了一絲理智,沒有直接拿步槍轟對方,或許在她的潛意識中,珍貴的子彈浪費在這種人身上不值得吧。
艾利克斯被踹懵了,張曉這一腳可不是花拳繡腿,他隻覺得整個肚子火燒火燎的難受,疼得他冷汗直冒,如果不是潛水鏡和光頭男將他扶住,這會兒恐怕丟人丟大發了。一時間,怒火騰騰竄上頭頂,艾利克斯揮起消防斧便朝張曉劈去,他不服氣啊,這完全是偷襲,要是給他機會準備,就算被這娘們踹一腳也不至於站都站不穩。
潛水鏡和光頭男一看真打起來了,連忙一個抱艾利克斯的腰,一個扯張曉的胳膊,想把兩個人分開。
光頭男特別提防張曉手裏的槍,一個勁壓著槍管,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限製了張曉的動作。艾利克斯卻隻是被潛水鏡攔腰抱住,雙手仍然自由揮舞著,兩尺長的消防斧,攻擊半徑不是蓋的,張曉擰身向後一縮,隻堪堪避開擦著她額頭掠過去的寒光一抹。
船艙裏霎時響起一片驚呼。
大概因為光頭男的阻礙,張曉這一躲沒能徹底到位,斧刃劃過之處,盡管沒造成明顯的傷害,但還是留下了一條細細的血痕,貼著發鬢,從額頭至眉角,估摸四、五厘米的長度。
“那斧子砍過喪屍的!”不知是誰在人群中尖叫一聲。
這下,包括艾裏斯克在內,所有人都呆住了。
張曉沒有發呆,她擺脫光頭男的束縛,揚起槍托狠狠砸向艾利克斯的麵門,趁著對方彎腰捂鼻子的空擋,抬腿踢飛了他手中的消防斧,隨即順勢一腳踩上他的膝蓋。艾利克斯一個不留神上下失守,手腳關節火辣辣地疼著,頓時跪倒在張曉麵前,眼淚和鼻血不受控製的往外噴,模樣狼狽不堪。
這一連串動作說起來話長,其實也就幾秒的工夫。
等光頭男和潛水鏡反應過來,張曉已經拿槍口抵著艾利克斯的腦袋,居高臨下地冷冷注視著他。
“住手!有事好商量!”潛水鏡想求情,目光接觸到張曉額頭被消防斧劃拉出的口子,又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