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胖子的注意力果真全部放在了混亂的人群中,甚至沒有質疑蘇宛晴和張曉用他聽不懂的語言對話。他隱忍至今,裝瘋賣傻,不就是為了欣賞這場好戲嗎?怎麼舍得錯過分毫?胖子幸災樂禍地看著眼前這些人在他的要挾下互相推搡謾罵,毫不留情地彼此攻擊,報複的快感瞬間刺激得他放聲大笑。
不遠處,那被床單裹著的麥克,已經離敞開的貨艙圍蓋越來越近了。
近一點,再近一點,把他扔下去!胖子瞪圓了眼睛,狀若癲狂,興奮得都忘了繼續倒數。
張曉這才悄然回頭,裝作觀察煤氣罐的樣子,用眼角的餘光注視胖子背後的甲板。
果然,兩條人影正隱蔽在船艙另一頭的拐角處,向這邊摸索觀望。艾利克斯手持消防斧,似乎想潛伏到近處偷襲胖子,但搖晃不定的船身阻礙了他的步伐,倘若勉強上前,難保不會弄出動靜讓胖子察覺。
權衡之下,隻剩一個辦法了。
庫伯斜倚著船艙外壁,不聲不響地抬起了手中的步槍,由於他左臂受創無法端住前護木,所以艾利克斯用自己的肩膀替他撐起了槍管。張曉見狀,不禁心下焦急,看來包括艾利克斯在內,船艙裏的那些人多半都沒摸過槍,不然也不會讓受傷的庫伯出頭,可庫伯現在究竟能不能一槍命中,實在是個大問題。
他們和胖子之間,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如果視野良好,或者庫伯是位訓練有素的專業人士,倒也沒什麼值得擔憂的。但眼下的狀況是,貨船一直隨著海浪劇烈起伏,胖子因為有狹窄的樓梯口做保護,站得格外穩當,他的搖擺幅度和其他人完全不在一個頻率,這就直接導致了庫伯瞄準困難,再加上他如今有傷在身,也沒受過任何專業訓練,射擊條件如此不利的情況下,水平恐怕會大打折扣。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張曉的餘光中,庫伯遲遲沒有扣下扳機。
這一槍倘若射偏,胖子必定會毫不猶豫地打爆煤氣罐,所以,機會隻有一次。
好在胖子的注意力已經被麵前的“賣力表演”徹底吸引了,對身後的偷襲毫無警覺。
張曉忍不住扭頭看了眼麥克,發現他離貨艙圍蓋僅有兩步之遙了,不論那些扯床單的人如何裝出舉步維艱的樣子,都不可能再拖延下去了。
事實上,張曉心裏很清楚,胖子的最終目的根本不是麥克,他隻不過拿麥克當借口,挑起車隊內訌供他欣賞罷了。不管今天麥克會不會被扔進貨艙裏,那罐煤氣,胖子始終都會引爆。
他原本便打算和整船人同歸於盡。
胖子恨麥克,更恨船上每一個活著的人,一開始或許隻是因為麥克沒有放下舷梯,但漸漸的,這份仇恨演變成了毫無道理的敵視,理由很簡單,他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都死了,而這些見死不救的儈子手卻還活著,這不公平!強烈的不平衡,使他的心理徹底扭曲了,到了這般程度,唯一能撫平憤怒的手段,就是讓整船人全部去死。光殺一個麥克,根本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
雖然張曉看不透胖子的裝傻充愣,但胖子此時此刻的想法她倒能窺探一二,因為這種瘋子她重生前見過。撕掉偽裝,掩蓋其下的本質別無二致。
可惜的是,即使癲狂如斯,胖子也沒有放鬆對張曉等人的警惕,張曉不過嚐試著往前挪動了半步,就被他厲聲喝止。看來今天這道坎,隻能靠庫伯那一顆子彈扛過去了。
風越刮越大,頭頂上的烏雲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聚集盤旋著。當第一滴雨水落到甲板上時,天地間仿佛裂開了一道口子,瓢潑大雨順著裂口傾瀉而下,不消片刻便將貨船整個籠罩。
“你們它媽的磨蹭什麼?!”被水幕衝擊得幾乎睜不開眼的胖子失去了耐性,朝站在貨艙圍蓋旁的幾個人影大聲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