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或許是離別(2 / 2)

然而那些人壓根沒有聽見胖子的嗬斥,狂風暴雨之下,任何聲音都被掩蓋得一幹二淨。

好機會!庫伯和艾利克斯幾乎同時躍出掩體,向胖子迅速靠攏過去,大雨滂沱中,他們製造的那點聲響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幾步之後,庫伯終於有了十足把握,單臂將步槍懸空端起,對準了胖子的後腦勺!

就在這個時候,貨船的擴音喇叭裏突然傳出娃娃臉的聲音,“我……我不幹了!這艘船根本抵擋不了海上的暴風雨,我要回去!”

擴音喇叭設置在駕駛艙的外麵,用來向甲板上的水手們下達命令,音量自然極其可觀,娃娃臉這一嗓子,整船人都聽得一清二楚。而駕駛艙正位於胖子斜後方的頭頂上,娃娃臉的臨陣脫逃也惹得胖子條件反射地回頭觀望,立馬和庫伯的槍口撞了個對眼。

張曉腦子“嗡”地一炸,衝庫伯大喊一聲“跑!”,便轉身朝最近的那個救生圈撲去,指尖剛剛觸及冰冷的橡膠表麵,就聽得腦後響起了子彈出膛的聲音。張曉咬緊牙關,屏息靜氣,在熾熱火焰升騰而起的瞬間,奮力躍過船舷,拽著救生圈一頭紮進了翻滾咆哮的大海裏。

即使如此,她仍被爆炸餘波衝擊得頭暈耳鳴,掙紮了半天方才浮出水麵。

張曉別無選擇,除了庫伯,她離胖子最近,一旦胖子手中的煤氣罐爆炸,她首當其衝不死也殘。千鈞一發之際,唯有跳進海裏才能暫時保住小命,至於往後的事……有命才有資格說“往後”!

狂風卷起層層疊疊的浪峰,一排排地向張曉劈頭蓋臉地潑下,海水混合著雨水,讓她幾乎無法分辨天地,隻覺得四麵八方都是令人窒息的存在,壓根找不著一絲空氣。張曉宛如一片樹葉,在滔天巨浪中時隱時現,要不是懷中的救生圈起到了關鍵作用,此時此刻的她必然已遭滅頂之災。張曉一次次被泛著白沫的海浪拍進水裏,又一次次鍥而不舍地探出頭來,她抓住每一秒可以呼吸的機會,倔強地堅持著。

活著,要活著啊!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習慣了浪濤起伏的規律,亦或許是狂暴的大海終於恢複了些許寧靜,張曉總算勉強保持住了浮在海麵上的趨勢,可以較為自如的喘息了。雨水不再遮天蔽日,她睜開迷蒙的眼睛,想尋找貨船的所在,雖說機艙很可能已經爆炸了,但一艘輪船怎麼說也不會立刻沉沒,總有個緩衝的過程吧。

隻要找到貨船,就能以它為基礎定位救生筏。杵在甲板上時,張曉始終留意著救生筏的動向,便是打算在這種情況下用它保命。一直泡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活不長久,陸地又離得實在太遠,想在凍得失去知覺前遊上岸簡直是做夢!因此,被胖子中途拋棄的救生筏,是張曉如今唯一的希望。

腥鹹的海水灌進鼻子裏,張曉猛烈咳嗽了幾聲,平複下來後,她開始一邊踩水一邊四處張望。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首先映入眼簾的居然不是貨船,而是那僅有籃球大小的桔色漂浮物!張曉記得落海前看到的救生筏可沒這麼大,莫非幾個浪頭反而把她卷到了近處?這是天無絕人之路的意思嗎?

按捺著心頭狂喜,張曉揮舞著僵硬的胳膊朝救生筏遊了過去。

一個飄一個追,張曉幾乎耗盡了所有體力,同仍然算不上溫柔的大海搏鬥了老半天,終於在精疲力竭的那個瞬間,伸手攀住了救生筏的邊緣。

這是一頂帶帳篷的氣脹式救生筏,一旦被拋進海裏就會自動充氣,此刻早已徹底伸展開來。張曉竭盡所能地嚐試了好幾次,總算拖著麻木的身軀翻進了近乎密封的救生筏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