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變成喪屍,你跑得掉嗎?”張曉一邊問,一邊擰著牧羊犬身上的長毛,想讓它幹燥一些。
牧羊犬動了動耳朵,沒有其它表示。
時間就這麼緩緩流逝著,張曉許久沒有合眼,或許,這是她身為人類的最後一夜了。聽著洞穴外嘶吼的風雨聲,張曉始終目視前方,心情竟然出於意料的平靜。此刻,手電筒的光早已熄滅,隻有偶爾劃過蒼穹的閃電才能照亮洞外那片天空,傾盆大雨形成的水幕便在這個瞬間顯得格外壯觀。
張曉靜靜地看著,思維一片空白,她甚至沒有去想下一步該做什麼。半夜會不會再次出現來曆不明的喪屍?如何才能離開這座懸崖?沒有地圖又迷失了方向的她怎麼才能前往鬆樹穀基地?這些問題,似乎全部失去了意義。張曉單純地等待著,等著第二天睜眼時,她的世界是否顛覆。
不知過了多久,疲憊和傷痛占據了上風,張曉不大情願地閉上眼睛,漸漸沉入了夢境。
……
當第一縷溜進洞穴的陽光覆蓋在張曉臉上時,她幾乎一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牧羊犬對她的蘇醒毫無興趣,瞥了一眼後,又扭頭睡去。
張曉愣愣地坐著,揮舞了一下胳膊,看了看裸露在外的皮膚,又摸了摸半濕不幹的大狗。確認自己沒有吃了它的欲望,也沒有發燒之類的症狀後,終於長舒口氣,把懸著的心放進了肚子裏。
我還活著,還是人類!
雖然喪屍病毒的潛伏期最長可達一天一夜,但感染的症狀並不會因此延遲,隻是說有些抗體比較強悍的幸存者能夠和病毒多搏鬥幾個小時,在持續高燒的情況下堅持更長時間罷了。
張曉如今卻沒有任何不適,除了外傷造成的隱隱作痛外,一切正常。
既然沒被感染,就得考慮接下來的生存問題了。無論如何,得先離開這段懸崖,這座洞穴不適合長期駐紮,張曉也不會守著一個月的食物坐以待斃。末世裏,在體力可以得到保證的時候,提前尋找下階段的生活物資才是正確的做法。
這麼想著,張曉站了起來,走到洞口,探頭往下看了看。
桔色的救生筏尚在原地,隻不過體積縮小了大半,像一片霜打的茄子,有氣無力地懸掛在漆黑的礁石上。三分之一的氣墊甚至已經沒入海中,帳篷也倒了下去,顯然無法繼續使用了。筏子被暴風雨和尖銳的岩石撞擊了一宿,終究難逃漏氣陣亡的命運,幸好張曉沒有選擇留在裏麵過夜。
水路走不通了,那陸路呢?
張曉抓住岩壁,將整個上半身探出洞口,往左右兩邊望了望。
目力所及之處,皆是綿延陡峭的崖壁,仿佛沒有盡頭似的,無邊無際。
這個發現並未令張曉沮喪,反而給她帶來了一絲希望——盡管懸崖組成的海岸線十分冗長,但遠沒有她想象的那麼高聳。
昨夜,當張曉站在崖底用手電筒往上照時,隻能看清十米不到的範圍,入眼盡是嶙峋的山岩,所以潛意識中誤判了懸崖的高度。如今風和日麗,光線充足,張曉瞧得分明,這座峭壁最多隻有十米,也就三層樓的高度,稱它為懸崖,都是抬舉它了。
自己肯定能上去,張曉當即下了判斷。
身處裂縫的她隻需再爬七、八米便能抵達岩壁頂端,而這段岩壁十分粗糙,可以手抓腳踏的石頭層出不窮,攀爬起來並不困難。當然,危險肯定存在,但就算摔下去,應該也死不了,最多變成落湯雞罷了。
想到這裏,張曉不再耽擱,囫圇吃了頓早飯,便開始為攀岩做準備。
救生筏裏原本有兩件備用救生衣,張曉一直穿著一件,另一件也被她拿了上來。以防萬一,她將這件多餘的救生衣綁在了大狗身上,然後和昨夜一樣,將大狗和幾袋裹著保溫毯的物資一個挨一個地串到了繩子上,又將繩子的一頭纏在了腰間。
不一會兒,準備工作全部就緒,張曉活動了一下四肢,扶著崖壁,謹慎地邁出了第一步……
沒有了暴風雨的阻礙,這七、八米爬得格外順利,煦暖的陽光覆蓋在身上,似乎給張曉帶來了不少力量。她不歇氣地向上攀爬,一路無驚無險地抵達了岩壁頂端。
還有最後一臂的距離,正當張曉準備一鼓作氣翻上崖頂時,她的動作突然一滯,僵在了半空。
張曉茫然地瞪大眼睛,渾身不可抑製地顫抖起來,這或許是她兩世經曆末日以來遭遇的最大危機——她發現,自己竟然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