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章 混亂過後(1 / 2)

這場昏睡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因為牧羊犬一直不停舔著張曉的麵頰,張曉迷迷糊糊地處於半睡半醒之間,直到身上那股難受勁過去之後,才徹底恢複了意識。

“我們在哪?”張曉仰臥在船板上,嘶啞著喉嚨問出了一句話。

大狗當然不可能回答她,隻是見張曉醒了,便挨著她的胳膊,原地匍匐了下來。

張曉伸直手臂,想摸一摸四周的情況。她盡量放緩動作,以免牽扯到脊椎的疼痛,花了好長時間,才大致弄明白當前的處境。很顯然,這艘船裏沒有其他人,而且比想象中小得多,撐開兩隻手肘就能碰到左右船舷,估計也就一米來寬。這麼小的船,和公園裏遊湖的人工艇差不多大,怎麼會出現在海麵上?

這個問題在張曉腦海中一閃而過,並未深究,她現在沒精神考慮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休息片刻,張曉想坐直身體,摸索一下周圍都有些什麼東西,可她很快發現自己壓根動彈不得,不是不能動,而是一動就痛,不論伸腿還是起身,都會涉及到脊椎,剛一使勁便一身冷汗。張曉疲憊不堪,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幹脆任由自己平躺在船板上,隨著海浪左右晃蕩。

漸漸的,她能感到溫和的海風吹拂過麵頰,煦暖的陽光覆蓋在身上,想必,眼下是個極好的天氣。可這一切並未讓張曉的心情有一絲一毫的明朗,挫敗和絕望仍然緊緊纏繞著她。

前所未有的,張曉的思維一片混亂,末世裏,失去視力已經寸步難行了,再加上脊椎的問題,簡直是死路一條。這到底是喪屍病毒的感染症狀,還是別的什麼毛病,張曉毫無頭緒。

也許,真的到此為止了,身心俱疲的她已然想不出任何辦法應對這場困境。

張曉閉上眼睛,卸下所有警惕和提防,幻想自己如今正躺在鬆樹穀基地的塑料板房裏,假裝姚遠就在身旁。所謂重生,隻是夢境一場,夢醒了,便能回到那個命運轉折的夜晚,發現一切都恢複了正常。

是的,睡吧,從墨爾本的公寓到這條來曆不明的小船,張曉一個人拚到現在,終究還是累了吧。

被海水浸泡過的冰冷身體隨著她的心情一起陷入沉寂,第一次,張曉選擇了聽天由命。

……

不知過了多久,沉睡中的張曉被一陣由遠及近的犬吠聲喚醒,她遲疑了好幾分鍾,才意識到其中的不合理。這條船能有多大?怎麼會有足夠的空間給大狗亂跑?它總不至於跳進海裏遊泳玩吧。

正這麼想著,牧羊犬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張曉的頭頂上方,居高臨下地朝著小船一通吠叫。叫完後,又張嘴銜住張曉的衣領,想把她拉出船舷。張曉萬分詫異,牧羊犬竟然位於船舷的水平麵之上,而且還可以腳踏實地的拖拽自己,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大狗在陸地上!

張曉麻木的神經泛起一絲漣漪,沒想到這艘比皮劃艇大不了多少的小破船居然能夠靠岸,自己恐怕是睡死過去了,竟對整個過程毫無察覺。

大狗一如既往的執著,一副不把張曉拽上岸誓不罷休的架勢。

張曉渾渾噩噩,做不出任何回應,她現在的狀態比上船時還要糟糕。全身無力到連根手指頭都沒辦法挪動,而且腦子也不大好使,意識飄忽不定,時而清醒時而模糊,那感覺就跟華夏人俗稱的“鬼壓床”差不多,仿佛被夢魘纏住了。

或許是衣服的水份已經曬幹的緣故,牧羊犬這次憑借一己之力,硬是將張曉磨蹭出了船舷。

恍恍惚惚間,張曉感覺自己接觸到了堅實的地麵,她很想弄清楚眼下的處境,但那陣夢魘根本不給她半點機會,很快便卷著無邊無際的疲憊令她重新陷入了沉睡。

這一覺究竟睡了多長時間,大概隻有守護在一旁的牧羊犬知道了。

……

一個巴掌大小的真空包裝袋被塞進張曉的手心,兩下帶著明顯乞求意味的犬吠聲隨之響起。

在大狗的催促中,張曉熟練地撕開塑料包裝,拿出裏麵的壓縮幹糧,摸索著掰成大致相等的四塊,然後把其中一塊拋向前方,隨即聽見了牧羊犬撲騰跳躍的聲音,緊接著便是一陣忙不迭的咀嚼。

呆呆地發了會愣,張曉也拿起四分之一塊餅幹,放進嘴裏慢慢嚼著。

這一切都是在黑暗中完成的,或者應該說,屬於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