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記餅家 第十章(1 / 2)

“啊切!”程徽覺得鼻子裏癢癢的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隨著身體的晃動,她隻覺得身上一冷,睜開眼睛卻看見展廉拾起從她身上滑落的薄毯給她重新蓋上。

“終於醒了。”展廉勾起嘴角,鏡片後邊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

“你是……白昕?”程徽直覺的覺得現在掌控這個身體裏的應該是白昕才對。

“虧你認得出。”白昕笑笑,轉身衝了杯熱可可,“要加牛奶嗎?”

“不用了,多放點糖就好。”

可可的熱度讓身體裏所有的毛孔都舒舒服服打了顫而後痛快地伸展開來。很醇香的味道,白昕的手藝不錯,一杯可可很快就見了底。

“流血了。”程徽皺皺眉頭,指了指白昕的左手,一條細而蜿蜒的血線正順著胳膊往下流走,很快就爬上了他修長的小指。

白昕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做出個無可奈何的表情,抬起手送到嘴邊,伸出舌尖一下一下的舔幹淨了流下來的血水。他舔舐血水的樣子讓程徽沒有來由地想起來一種動物。麵上是顯而易見的乖巧慵懶,骨子裏卻又透著不被掌控的高傲疏離,像極了小時候姥姥家養的一隻貓,喝水時總是團成毛茸茸的一團,伸出粉紅的小舌頭在淺淺的瓷碟裏一下一下優雅地把清水卷進口裏。

後來那隻貓呢?死了還是送人了?程徽忽然發現關於小時候在姥姥家住的那兩年的記憶變得異常的模糊,怎麼抓也抓不住。就好像明明記得儲物櫃裏有一罐糖球,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放糖球罐子的那種感覺。

“又在想什麼呢?”白昕不知不覺中又貼近了她,說話時輕軟的氣息有意無意地吹在她臉上。細癢。程徽條件反射地向旁邊挪了挪,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放心,我對人類沒有企圖。”看到程徽的反應,白昕忽然笑了起來,也向後退了退。懶散的靠在椅背上,一臉貓咪剛剛戲弄完老鼠的表情。這表情讓程徽很不舒服,她突然感覺到自己好像一直陷白昕的局裏,然而不等她說點什麼,意識就開始恍惚起來。

“你在可可裏下了藥!”程徽聽見自己咬牙切齒的聲音,而後就不由自主地倒在了剛才展廉躺過的鋼絲床上。

“小徽!小徽!我是廉哥哥,睜眼看看我好不好?小徽!小徽!”程徽費力地睜開眼睛,看見白昕,不,是展廉在擔心的呼喚她。深色的學生裝上有大片暗紅的血跡。

程徽隻覺得渾身麻木,身體上除了粘濕的感覺倒意外的沒有什麼痛覺,可是隨著身體裏溫熱的液體源源不斷地流出,她感覺到困意越來越強,終於抵抗不住沉沉睡去。嚴絲合縫的黑暗把身外呼喚和馬路上的喧囂統統隔絕了。

在身上那種討人厭的黏糊感消失後,程徽好像“想”起了什麼事:車禍前她聽見的一些本不該聽見的東西。

夢裏的程徽坐在白色洋樓一樓的會客廳裏,大概是知道她和少爺的關係,展家的老管家對程徽很是恭敬。說是少爺和夫人都不在,讓她坐在會客廳裏等著。紅茶很香,配了一小塊芝士蛋糕,初入口很甜,咽下去後有四溢的奶香慢慢的沁入心肺。程徽不自覺地微笑,這茶點有著類似展廉的溫暖。

可是直到她吃完茶點喝盡紅茶,展廉還是沒有出現。偌大的屋子裏空曠得有些嚇人。程徽也是住慣了大房子的,而且從前每次和展廉一道過來時,展家總有好幾個下人在樓裏來來回回的忙活。可是今天展家卻安靜的有些奇怪,別說下人,就連剛才領她進來給她送茶點的管家也不見了蹤影。

“龔叔?”程徽心裏發慌,忍不住喊了一聲,空落落的房間除了隱約的回音外什麼聲音也沒有。展廉到底去了哪裏?今天不是他的生日嗎?程徽有些煩躁地撥弄著膝蓋上禮物包裝的緞帶。精心準備了好久的禮物,本來是想給他個驚喜的,沒想到卻撲了個空。難道展姨給他在大飯店訂了生日宴席?可他沒有說過啊!程徽越想心裏越是煩亂。不知不覺中就站了起來,在會客廳裏不安地踱著步子。

“咣啷!咣啷!”二樓忽然傳來窗戶用力合上的聲音,今天風大,樓上的窗戶沒有關好麼?程徽想著,走到了會客廳門口,放開嗓子叫道:“龔叔!龔叔!”然而還是沒有回響。那個看起來盡心盡職的龔叔好像出門了,可是,把客人一人扔在家裏怎麼想也不大合適吧。

又或者這屋裏還有手腳特別輕的傭人?程徽又朝會客廳外的大廳裏走了幾步,提高了嗓音喊了兩聲“有人嗎?請問有人嗎?”仍然沒有回響,好像這屋子裏真的就剩她一個人。大門也沒有關,忽然一陣風掃了進來,吹得程徽打了個哆嗦。一陣心慌,胃也隱隱的抽搐起來。

到底是怎麼了?程徽忽然覺得今天她似乎不該來到這裏。正準備退回會客廳,就聽得二樓又是“咣啷咣啷”的響起來,穿堂風擠進窗戶發出“嗚嗚”的聲音。緊跟著,樓上的地板上響起來有節奏聲音,“嗒……嗒……嗒……”。不大,卻很清晰地敲擊在程徽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