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徽很鬱悶,活了二十年她終於知道了什麼叫真正的鬱悶。鬱悶就是你極力想擺脫一個東西時,那東西卻跟粘上了鞋跟的口香糖一樣怎麼甩也甩不掉,當你累了厭煩了準備視它於無物時,它卻就又總是像口香糖一樣黏黏糊糊的讓你無法忽略。比如說現在纏著她的這隻自稱“白昕”的貓。
自從展廉升天貓記餅家倒閉後,白昕就開始沒日沒夜的纏著她。寢室裏是不準養寵物的,可是白昕是隻貓妖,他總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在寢室熄燈後溜上程徽的床,舒舒服服的在她枕邊霸占一席之地。一開始程徽還奮力反抗,不厭其煩的將他扔下床去,可後來,程徽發現,他每次被扔下床後就會悄悄的鑽進程徽的下鋪大美女安安的懷裏。為了安安不會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他吃豆腐,程徽最終妥協地同意它睡在自己的枕邊。
其實在別人眼裏白昕是隻極其可愛的小白貓。一身雪白蓬鬆的細毛隻在尾巴尖尖有一小撮像是烤焦了的黑毛,長度不過一隻女式拖鞋,一雙圓溜溜的貓兒眼綠得像最上乘的祖母綠,常常把自己抱成一個毛絨絨的肉球,趴在窗台上伸著粉嫩的小舌頭悠然自得地梳理毛發。隻有程徽知道,這樣的形態並不是他的本體,隻是為了討女生喜歡變化而成的。因此每當有女生母愛泛濫的把他抱在懷裏,看著他伸著腦袋在胸口上蹭來蹭去還開心地誇獎“多可愛的小貓!”時,程徽隻有無語的份。
這隻□□!
而最讓程徽氣憤的是他那身該死的白毛走哪脫哪,哪天他在寢室待得久了,準會落下一屋子的白毛。更憤怒的是,在一大幫女生逗弄完白昕後,打掃貓毛的任務總會責無旁貸地落在程徽肩上。
“誰讓你是它主人?”安安描完眉,開始穿她那雙寶貝高跟鞋,不知道又是跟哪個帥哥赴約去了。“徽徽,拜拜!藏好小白,聽說下午輔導員要來檢查衛生,別讓她發現了。”說完,沒良心的安安朝她拋了個媚眼就消失在門口,留下程徽一人滿臉憤恨地打掃著白昕落下的毛。
寢室裏另外兩個是大四的學姐,這學期為了考研已經在外邊租了房子,一星期也見不了幾次。安安一走,白昕就變回了人形,笑嘻嘻地坐在程徽的床上看她打掃。說實話,比起人形,程徽倒寧願他一直保持著貓的姿態,至少那時候她在體型上還是有優勢的。
“小徽,安安的約會好多啊!怎麼現在不帶上你了?”白昕晃著兩條懸空的腿朝程徽沒心沒肺地笑,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你還好意思問!”程徽把掃好的貓毛倒進紙簍,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自從某次安安照例帶著程徽赴約,程徽的小白貓出其不意地毀掉了對方男生花了六百塊大洋新買回來的NIKE後,程徽就被無情的摒棄在了“不得攜帶”的行列之內。
“嘖嘖,眼光不要那麼短淺好不好?當電燈泡有什麼前途?”白昕不知道什麼時候跳到了桌子前,開始擺弄程徽的電腦,“哎,最近晉江人獸很流行啊!要不我犧牲一下,跟你湊合湊合?”
“靠!我還沒瘋!”最後一句話讓程徽剛剛喝進口的一口水悉數噴了出去。她擦擦嘴邊的水,走到電腦邊上直接關了機,把喵嗚亂叫的白昕一腳踹下凳子,“天天在女生堆裏晃,你現在不用去那裏收租了?”
那裏,指的就是十三點半的街。白昕說那條街其實是妖鬼精怪們做生意的場所,而他是那條街的地主,所有在街上開店的鬼怪們都要定期繳納租金。
“嘖嘖,好賢惠的老板娘,還沒嫁過來呢就擔心起老公的生意來了!”白昕斜靠著床柱朝程徽頻頻拋媚眼。看見他那種媚到骨髓裏的眼神,程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一轉頭,發現剛剛打掃完地板上赫然躺著幾根新掉的貓毛,程徽有些抓狂。
“把窗台上的膠水拿來。”
“幹什麼?”白昕警惕地眨眨眼睛。
“把你該死的毛統統粘起來!”程徽邊說邊拿著膠水往白昕身上塗。
“啊咧!小徽你虐貓!”白昕習慣性的變成貓裝乖。可惜這招用錯了對象,就在他裝乖討巧的時候程徽已經把一刷子膠水塗上了他引以為傲的白毛。忘了說,白昕對他的毛有著奇怪的執著。無論是人形還是貓形,他都絕對不能夠容忍他潔白如雪的毛發上沾有哪怕一點點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