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而通靈的寫作——楊建虎散文集《時光書》序(1 / 1)

牛撇捺

在我的印象中,楊建虎是一個安靜的寫作者。

和建虎相識,緣於寧夏雜文學會舉辦的各類活動,由於喜歡文學,我漸漸注意到建虎發表在一些報刊上的文章。他的雜文似乎寫的不多,但有一篇點評寧夏雜文作家的文章卻引起了我的關注,名叫《選擇與承擔》,對寧夏雜文創作現狀及存在的問題進行梳理和思考,其中一些觀點頗有道理。

在每年舉辦的寧夏新聞獎報紙副刊作品評獎中,建虎的散文常常名列榜首,我曾為他頒發過這類獎項。在一次寧夏雜文學會舉辦的雜文大賽評獎中,建虎怯怯地送我一本他的詩集《閃電中的花園》,著名詩人林莽在序中說他是接近詩歌,遠離詩壇的,這正說明了建虎是一個安靜而真實的寫作者。由此,我也能感覺到一個基層作家生活和寫作的不易。

建虎自己說過,他的寫作是一種心靈的需要。這可能是所有寫作者的共性,但建虎更加注重內心的體驗與展示。接近詩歌,說明他真愛詩真在寫詩,寫的也是真正意義上的詩,而不是分行而碼的套話、廢話、大話、空話、假話、媚俗之話;遠離詩壇,說明他不認可由少數自我感覺良好、試圖主宰詩歌命運的人把持的小團體小圈子,不去為這個主義那個主義,這個流派那個流派搖旗呐喊、牽馬墜蹬。他在靜靜地感悟生活,感悟詩。

建虎的散文是擺脫了許多約束的性情寫作。在他的散文中,他都是以一種自然的狀態進入,遠離了文壇的喧囂和紛擾,以自己的方式抒情和歌唱,不斷靠近生命的本質。我覺得,這一點對於一個寫作者來說彌足珍貴。在當今這個眾聲喧嘩的時代,寫幾篇文章就號稱作家的人實在太多。文壇的虛假、造作、名利、戲謔、媚俗、消解等等成了現代人靈魂病態的反映,而建虎的寫作始終遠離了這些。在自己的道路上,建虎追求自由而開闊的寫作,他苦苦尋找著靈魂的出口。他的散文風格清新、筆法簡約,散發著濃濃的詩意。如一些寫故鄉的篇章,以詩意的眼光關照故鄉,充滿著溫情,擁有自然、親切的表達,顯示了他紮根於永遠的鄉土之上,尋找精神家園的不懈努力,也體現了他的生活經驗和對生命的認知。像《最後的村莊》《母親來到城裏》等,情真意切,但又體現著試圖和節奏緊張的現代生活對抗的矛盾心理。他的一些隨筆能讓人感受到讀書與思考的力量。像《一個閱讀者的遐想》《詩意的喪失》等篇章,充滿對生命和藝術的認識,也能看出,在生活中,建虎是一個愛讀書、善思考的人。建虎的許多散文充滿詩意而又滲透著真情實感,立意精妙,靈動通透,文辭優美,關注生活現場,寫出了個人真切的感受、情緒和心理,顯示了作者寫作上的自由和自覺。

建虎的散文中有一些是以廣闊的西部作為地理文化背景的,西海固更是他的故鄉。如《懷念甘南藍藍的天》《青海斷章》《河西走廊筆記》《西海固的光線》《西海固:讓詩歌靜靜飛翔》等篇章,在搜尋曆史的真實和當下的生存狀態中,滲透著悲壯沉重的生命思考,表達著人類共同的情感,在鮮明的地域文化形態中,顯示出強烈的自尊意識和人文關懷。建虎像一個家園的守望者一樣,站在歲月悠遠的記憶裏,把一行行生命的詩句,留在了如夢的西海固。他把自己的經曆、命運與生存的大地,與生命的叩問聯係在了一起。他曾在一篇創作談中寫道:“—是啊,西海固雄渾蒼涼的臂膀依然接納我脆弱的靈魂,遼闊的視野使我在茫茫蒼穹下懷著一種向往——思考生命和存在本身。我想,我在西海固的寫作純粹是一種夢的占有。在日漸浮躁的世俗世界裏,我仍然十分迷戀藝術所帶來的美,這美可以使人達到不可言說的愉悅和戰栗,這美使人覺得人類還有理想,還有許多精神的期待。因此,寫作依然代表著我的夢想和焦慮;文學,永遠是我們內心深處的事情,願我們守住這片心靈的芳草地……”

《時光書》的最後一輯,那些短小而精致的文字不僅給我們帶來美的享受,也使我們感受到了深蘊其中的詩性。建虎曾參加過幾次全國散文詩會,和國內散文詩界有廣泛的接觸和溝通。他的這些篇章確切地說應該劃入詩歌的範疇,這些精美的文字是從日常生活經驗出發,而又滲透了深度的個人化思考的,其寫作更趨個性和自由,讓我們在時光深處感知生命的愛與疼、希望與絕望,使心靈受到震蕩,是應該用心閱讀的。

好了,在這個春意融融的季節裏,希望建虎進一步沉澱自己,拓寬境界,寫出更多耐人尋味,更有分量的作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