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微濕帶著三分嗚咽,狗剩提起前襟跪下,鄭重叩頭,“師傅!”僅這一聲,僅這一跪,便再也沒有力氣做第二遍,漂泊的心瞬間停船靠岸,心裏防線轟然倒塌,美好的事情來的太突然中間是否有詐,他已經顧不得了,這些年太辛苦…
屋裏眾人都是關外來的硬漢,看到這一幕無不動容,店老板看著一屋子人,覺得沒自己什麼事,清清嗓子不好意思的說道:“這是天大的好事,不如我包子鋪做東…”這話說的莽撞,關外來的商旅能住得起天京地麵上最有名的聚首堂,怎會將幾個肉包放在眼裏?
話說了一半,店老板尬尬收聲,大手不安的在頭頂一通亂撓,“這個…這個…”
關外的人向來熱情,爽朗,怎會計較這些小事,生活不過圖一個爽,哪裏會覺得店老板唐突。
莫老三壯碩的胸脯向前一挺,豪爽大笑,“兄弟說什麼呢,早聽說朱雀街上你的包子最好,今天有機會吃,你要是不管飽,我可就賴著不走了!”
“別的不敢保證,但包子皮薄餡大,絕對管夠,還有我婆娘熬製的骨頭湯,少喝一碗就別想出我的店門!”
眾人哈哈大笑,彼此情誼瞬間拉近,別提多親熱。
隻是這笑聲止於包子鋪店門外,丐老大帶著眾多叫花子,已經圍堵起來,店老板的老婆戰戰兢兢的上了半扇門板,剩下那個縫隙隻好用桌子死命的頂著,場麵混亂。
狗剩眼看這店老板大吼一聲撲向人群,卻被一次次推搡出來,心裏清楚今天不能善終,左邊自己新晉升的師傅,卻沒有出手的打算,這算是曆練嗎?
狗剩眼中銳利,一眼就看出店老板遭到不少黑手,猛然想起早晨他遞給自己包子的眼神,“拿出吃吧。”這個老好人不該得到這樣的報應!
“住手!”
雖然拜師成了商旅的一員,但此時此刻這些粗心的大男人沒有一個想到要給狗剩換身得體的衣服,聲音非常氣勢,衣著還是那個可憐的小叫花子,雖然本質已經悄悄起了變化,顯得有些單薄可笑。
“怎麼,身後有撐腰的了?”丐老大腳下踢踏著一隻粘了泥水的包子,笑的可恥。
在這冬季裏,多少人沒得吃,偶爾吃上一頓飯也不見得一定能飽,吃飽已經是奢望,卻不曾想同樣是吃不飽的叫花子,他們怎能容忍浪費糧食!
纖弱蒼白的手,撿起那隻髒了的包子,不在乎是否髒汙,輕輕放在嘴邊,張嘴,咬下,慢慢咀嚼,慢慢咽下。
“叫花子沒有浪費糧食的本錢,在場的有誰真正吃飽過?”
狗剩問的很輕,卻直接敲打每個人的心靈,每個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丐老大,吃飽的人隻有他一個吧,這個霸道殘暴的人!緊張的氣氛頓時落下三分,阻攔店老板的人霎時間鬆懈了。
“老婆,你還好吧…”
狗剩看著擁抱的夫妻二人,心中已經做了決定,隨手抽出莫老三腰上的小刀,丟在丐老大麵前,淡然的扔出兩個字,“打吧。”
所有人嘩然!
天京這個地界,有一種遊戲是血腥卻最具有人氣的,那就是校場上的廝殺。也許是朱元璋陛下領導的太好,生活太安逸,總有人找些刺激,成就了這麼一個活動,無意間被陛下讚許,誇讚這是最具有激發性的遊戲,因此盛行。
在朱元璋陛下的默許下,遊戲漸漸轉變成為賭博,校場廝殺混合著金錢的刺激,讓整個場子血脈憤張。
但狗剩這幅瘦弱的小身板,能抗得過丐老大不算壯碩的大身板嗎?
幾乎所有人心裏都藏著一句話,狗剩找死,輸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