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清涼的風從窗外吹來,吹涼我氳熱的雙頰。抬起眸子,凝視著他的眼睛,深邃不見波瀾,看不懂其間的含義。
是我遲鈍,還是我的要求太高?有些話,總是希望聽他說出口,才覺得踏實。愛情不是一件易事,感情也需要日久天長才能堅固,這些,我都懂。隻是我心裏的委屈,會因為偶爾的矛盾而爆發,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散。
我抬起頭看他的臉,他的眼睛,年輕剛毅,帶著不同與一般人的睿智和深邃,愛上這樣的男人,注定會更辛苦一些吧。可是,隻要讓我覺得我的愛沒有白費,即便辛苦,也甘願。或許是我太害怕孤獨無依的日子了,而且這裏,還有和我一樣堅守等待的若若。
這件事情,就在雲淡風輕裏過去了,可是卻在心裏落下了什麼,冰冰涼的在最深處漫延。後來聽說,是李側福晉帶過來的奶媽向四阿哥告的狀,她有個侄女兒在我阿瑪府裏當差,大概就是上次來偷聽的那個丫頭。追根究底,李側福晉和九福晉好像是遠門的親戚,如此想來,也就不奇怪為什麼會無端生事了。
奶媽和那個丫頭被打了一頓趕了出去,堅持聲稱不知情的李氏也因為奴婢們的過失而受罰,四阿哥讓她待在院子裏三個月不許出院門。雖然如此,我卻是高興不起來,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心情和態度去看待,這個和我處在同一位置的女人。
此後的幾年時間,我的生活一直過得很平靜,偶爾有小波浪,但卻很快過去。四阿哥依舊很忙,一個星期會有三四天來我這裏,彼此隻是坐著淡淡的笑,輕聲的說話,我喜歡凝神看他,看他在燭光下神采奕奕的黑眸,看他回望我時不經意間露出的淺笑。
這幾年內,皇宮裏的太子之位暫時沒有動搖,四阿哥府裏也沒有進新人。
值得高興的是,若若和十三阿哥的關係不知道從何時起,好似化凍的冰河,迎著陽春,越發的溫暖起來。一直沒有機會去見她,一來我年紀見長,不方便出門,二來福晉暗暗透露的意思,是四阿哥不讓我頻繁的去十三的府上。
天知道我隻是去過幾次,待了很短的一段時間,怎麼到了他的眼裏,就變成頻繁了呢?
康熙四十六年的春天,若若已經十八了,我虛歲不過才十六,聽說若若生了一個小丫頭,纏著四阿哥許久,他才鬆口,說隻能去瞧一瞧便回來。
下了馬車,我幾乎是飛奔著進門,雙手提著撒花裙子,穿過花叢把新荷遠遠的落在身後。快到若若院子的時候,我又慢慢的停住了腳步,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的感覺。若若的這個女兒,就好像現實和夢幻的橋梁,把這裏的一切變得異常的真實,讓我們再也回不去現代。
一看到若若,有些不敢想認。那倚在床邊,臉蛋微圓的女子年輕的臉上散發著淡淡的母性光輝,從我記事起,我就認識了她,一直記得她年幼時的天真模樣,可是現在這個女子,已經做了母親。
那軟軟的嬰兒睡在若若的身旁,嬌小可愛。若若看著我,溫柔的笑,眉眼裏滿是幸福,四目相對,第一次因為快樂而濕潤了眼眶。十三阿哥進來,見到我淡淡的笑,抱著小女兒逗了一會兒便往前麵去了,眉眼裏滿是慈父的模樣,但又感覺缺少了些什麼。
看十三遠去的背影,若若垂下眸子,輕笑道:“蘭,你什麼時候也生一個?”
我臉紅了,雖然這幾年四阿哥常常在我那裏留宿,說白了也隻是單純的睡覺而已,除了親吻再沒有別的過火的動作,哪裏就能生出個孩子呢?遠遠的坐在一旁打纓絡的新荷,聽了若若的話,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
若若抿嘴笑,湊到我耳邊悄聲道:“別告訴我,你們還沒有那個啥……”
我嘴硬的小聲回道:“我還小嘛,又不著急,四阿哥那麼多老婆,自有人幫他生孩子……我懷疑,他隻是喜歡摟著我睡覺而已……”
“噗”若若喝的茶噴了出來,她笑著瞪我,“就你喜歡胡說八道,他要是對你沒興趣,幹嘛還總是留在你那裏過夜?我說,是不是在他眼裏,你還是沒有長大?偶爾也把自己打扮得性感一些,好讓他刮目相看嘛!”
我斜著嘴壞笑,“是不是因為你太性感了,所以你們現在關係越來越好了?”
剛剛在熟睡的小丫頭睜開了烏黑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我們,好像也想聽一聽她阿瑪和額娘的故事。若若伸手戳了戳我的臉頰,她的身上一股好聞的奶香味,好半天才懶懶的輕笑了一聲:“或許,是我把他看得太過於深情了……”話裏透著絲絲的涼氣,和現在溫馨的氣氛好不相符。我疑惑的皺眉剛想開口,若若卻又換了一副溫柔的麵孔,調轉話題笑道:“蘭,我想給寶寶想了一個名字,叫福蕊,好不好?”說著,伸手點著小女兒的小嘴輕柔的逗笑:“小蕊兒,喜歡額娘給你取的名字嗎?”
我看到旁邊的幾案上,擺著一套嬰兒用的小金鐲子和小金鎖,於是笑道:“這是要給蕊兒戴的金鎖嗎?好漂亮……”
若若抬眸看了一眼,輕聲道:“剛剛十四阿哥兩口子來過,送給蕊兒的。這會兒可能還沒走呢……”我愣了一下,幾年未見,十四,這兩個字已經從我的腦海裏消失良久,此刻聽到,心裏湧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