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氏懷孕了,自然要去道賀。走進她的房間的時候,才發現這裏一改往日的冷清,熱鬧非凡。太醫剛剛離開,耿氏和衣坐在床上,長長的帳幔被撩起,露出一張喜悅中微帶羞澀的臉龐。四阿哥坐在床頭,和她說著什麼,麵色雖然無異但我卻從他的眉眼裏看出了輕快之色。而福晉正在堂屋裏指揮著丫頭們忙東忙西,訓斥奴才們著以後要對耿氏多多留心照顧。王府添丁,自然是不能馬虎的事情。
自從康熙四十五年宋氏生的一個女兒夭折之後,幾年來的四阿哥府裏便沒有孩子再出世,這一次……
呆呆的站了一會兒,我才發現自己與這裏格格不入。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尤其是看到四阿哥輕言軟語的安慰耿氏,更是難過,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為什麼我要站在這裏,看著別人溫存甜蜜,為什麼我要看著別的女人給自己的丈夫生孩子?
不知道是怎麼離開的,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站在了河岸邊。清澈的河水清晰的倒映出我的影子,幽深不見低,輕輕蕩漾的水紋中,仿佛有人在召喚,那是誰……
“姑娘……”伸手剛剛想要觸及河水,不知從哪裏冒出的一個男人嚇了我一跳,腳下沒有站穩,身子搖搖欲墜的眼看就要跌進河裏……
“小心……”一雙有力的手迅速的把我從河邊拉離,我惶惶不安的喘著氣,拍拍胸口瞪著眼前的男子怒道:“你幹嘛嚇我?害得我差點掉到河裏……”
“我……”男子麵露尷尬,訕訕的笑:“我以為……姑娘,想不開……”
“啊?”我生氣的又瞪了他一眼,“你才想不開呢,我隻是想試試水溫。你要是再晚一步,我可就真的掉進水裏去了。到時候看你怎麼辦?哼……”
“抱歉,在下一時……”男子好脾氣的挑挑眉毛,低頭看到他的手還緊緊的抓著我的手腕,皺皺眉頭正要開口,不妨遠處傳來一聲低呼:“年大人?”
年大人?我再次抬起頭,細細的打量起他,似乎曾經在四阿哥府裏的花園中見過他呢,長相清秀卻一身豪氣,他的那把佩劍更是印象深刻,樸實無華可是一眼望去總覺得那是不簡單的的東西……
“你是……年羹堯?”我疑惑的問道。他愣了一下,繼而笑著點頭,眼中閃著點點光芒。我們兩個人說話,倒把剛剛響起的聲音給忘記了,一直到另外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才嚇得我趕緊甩開了抓著我的手,自動站到那個人的身後。
“王爺。”年羹堯微笑著拱手,對四阿哥行禮,四阿哥這才露出淡淡的笑容,身上扶著他的肩膀,好似多年的好久不需多言隻用眼神交流便可。
既然是年羹堯,我有一件更加關心的事情,關於他妹妹……
“亮工怎麼會忽然到訪?竟不提前知會本王?”四阿哥雙手背在身後緩緩轉身,一邊說著一邊目光淡淡的從我臉上掃過。
“這次回家探親,順便在看望王爺。還有關於家妹……”年羹堯的最後兩個字,立馬引起了我高度的警覺,目光直直的望向他,他覺察到了我的目光,微微猶豫了一下繼而又說道:“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是奴才上一次和王爺說過的那個丫頭……”
丫頭?我皺眉,順便看了一眼四阿哥,丫頭的事情我不想知道,我想知道是年氏的情況,餘光卻瞄到蘇培盛低著頭在偷偷的擦汗,模樣很滑稽。
“就是王爺身邊的這位姑娘,蘇總管應該想起來了吧……”年羹堯的話還沒有說完,蘇培盛就趕忙解釋道:“年大人,這位王爺府裏的蘭格格……”說著,一個勁的衝年羹堯遞眼色,而後腰彎得更低了,不敢去看四阿哥。
年羹堯愣了住了,笑容僵硬在臉上,整個人好像被石化了一樣,滿臉不可置信。我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居然還說我是丫頭,我的長相就這麼樸實嗎?
“年羹堯,你還是說說你妹妹的事情吧,她有什麼想法……”我忍不住提議道,我不過是給你帶了一次路,沒有必要一直念念於心。話音剛來就被四阿哥冷冷的橫了一眼,裝作沒有看見,依舊滿麵笑容,剛剛是誰那耿氏那裏輕柔溫存的呢?我可沒有忘記。
“蘇培盛,送格格回去。本王和亮工許久未見,自然要喝一杯。”四阿哥仿佛對剛剛的我們幾個人的表現全然不覺。
回去?可是我想知道年氏的事情,這是公認的強敵,不可輕視,最好把她扼殺在府外……
四阿哥已經帶著年羹堯遠遠的離開了,蘇培盛抹著汗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噗通一聲跪下了,一向沉穩的他聲音竟有些顫抖:“蘭格格,這次你可要救奴才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