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九年十二月十一日,若若的第一個兒子出世了,十三阿哥在康熙四十七年的時候因為皇太子事件已經被圈禁了,成為鬱鬱寡歡的籠中之雀,望著高牆外廣闊的天空歎息,若若是唯一陪伴左右的女子。雖然若若說,若薇會永遠成為她和十三阿哥之間無法逾越的鴻溝,可是他們患難與共的時光會勝過從前的青梅竹馬百倍。
康熙四十八年十三阿哥被釋放,此後還跟隨康熙謁陵。可是他往日裏眼中的光彩,漸漸的在消散。十三從前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很淡的人,就好像冬日裏溫和的陽光,燦爛卻隻是溫和,而現在,這樣的陽光漸漸的失去了溫度。
去看若若的這一天的日子記得最清楚,因為從他們緊握的雙手中,我終於看到,從前橫在他們之間的那個叫若薇的女子不見了。隻是十三讓我有些痛心,他身上似乎有了一種了悟紅塵的氣息,在這個年輕的時光裏把自己的過往漸漸的看透。若若也變了,少見笑臉,往往是短暫笑容過後,便是深深的沉默。
從她那裏回來以後,頭就暈沉沉的,似乎有感冒的症狀。沒有敢告訴四阿哥,不然他又會訓斥我亂跑,結果自己惹了風寒。
“格格,我還是去請太醫吧。”新荷不安的扭著衣角,眉頭微皺。翠竹氣呼呼的跑了進來,應和道:“就是,格格你說睡一晚上會好,可是現在還是一起床就暈暈的,這樣怎麼行?奴婢去請太醫……”說著,不等我答應便往外飛跑去,仿佛是怕我再拒絕。
我無奈的笑,我對醫生有種天生的疏離感,如果可以避免見到就盡量避免。
長長的帳幔被放下,屋內清香繚繞。太醫在簾外診脈片刻,便笑了:“格格是有喜了,血氣不足導致的眩暈。下官開些補血養氣的方子,便可以了。”
有喜?果然……雖然有些心裏準備,但還是忍不住欣喜,心裏正盤算著,太醫又說道:“格格懷孕兩個多月了,此刻要倍加小心安胎。下官再給開個安胎的藥方,姑娘們看著給煎上,若是格格不想吃,不吃也可以。依現在脈象來看,胎兒是很穩的……”
“哦,太好了。咱們要小阿哥了……”翠竹第一個拍著手笑,而後又忙忙碌碌的開始翻箱倒櫃的找東西:“奴婢得給小阿哥做衣服了,不然來不及了……”
我倚在床邊,“噗哧”一聲笑了,“這才多大,怎麼就來不及了?況且,你怎麼知道是小阿哥不是小格格的?”
“格格,肯定是個小阿哥。兩個多月了,都不鬧騰還這麼乖,從前聽那些嬤嬤講,小阿哥在娘胎裏比較乖一點,所以格格現在也隻是有些少許的不適而已。不像耿格格,居然吃不下東西,一吃就吐,時不時的請個太醫說肚子疼這事那事的,福晉都被鬧得頭疼……”說到最後,她笑著吐吐舌頭,可是,喜歡鬧騰的也不一定是格格,耿氏的,一樣是個兒子。
現在,我也管不了太多了。隻要,自己的孩子平安健康的長得……
四阿哥急急的從外麵進來,帶著清冷的氣息,麵上帶笑,神采奕奕。還好,我的胤禛,他眼裏的光芒從不會減退,他永遠都是這麼的耀眼和值得依靠。
這是我們彼此都盼望已久的孩子,這是會把我們的關係推上一個至高的高度的孩子,這也是一個獨一無二,無可替代的孩子。
春天來臨的時候,新荷和翠竹兩個人,已經把小阿哥從頭到腳的裝束每一季都給做了四五套了,她們堅信是個小阿哥,不過,嬰兒時期,不論是阿哥或者格格,穿的衣服並沒有太大分別。
四月份的時候,我帶著她們去上香。說是去上香,其實也是為了出門透透氣,四阿哥也陪著我一起去了,然後耿氏便也跟來了,這時候,月份大了,她的情況才好了起來。
可是,為什麼每次我和四阿哥出門,你都要橫在我們中間呢?我哀怨的看了她一眼,卻見她正用盈盈的杏目看我,見我看她,忙低下頭不說話。其實她倒真是個性格溫婉的女子,若不是因為四阿哥……我們恐怕會成為朋友吧。
在大昭寺,我們第一次見到了年氏。她長得和年羹堯很像,想來是同一個母親所生,眉角微挑,清秀婉約,可是眼裏多了太多的媚態和心思。
我們上香的時候,四阿哥和主持在禪房裏下棋,上完香我進去禪房找他,正好看到一個年輕的女子站在他身邊,似乎正在看他下棋,可是目光卻緊緊的盯著他的側麵,那是帶著一種火熱的感情的眼神,讓人心驚膽顫。心裏立馬湧起不悅,猶如滾滾的江水,當時並不知道這是年氏,隻是覺得這個女子的看著四阿哥的目光讓我感覺厭惡和不安,甚至不想多去看她一眼。
四阿哥見到我,便放下棋子,和主持笑語幾句,站起來對那女子說道:“玉瑤,我們先走了。”玉瑤?年玉瑤?我緊緊的盯著她看的時候,她也回頭看我,含笑行禮:“玉瑤見過姐姐。”雖然我很不想失態,但是莫名其妙的,我知道自己的臉色肯定不好看,扶著小腹勉強笑道:“年姑娘,也精通圍棋,真是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