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仿佛流動的音符行進在高樓大廈間,伯素就是音符上那個呆滯而驕傲的黑點,盡管渺小,卻幻想著能奏出絕世的旋律,在這偉岸的城市和雄闊的天地間留下自己的聲音。列車越走越慢,一如此時伯素的心情。他渴望旅行,卻害怕到達。到達意味著離開的倒計時,他寧願永遠在路上,這樣至少始終有美麗的渴望。此時他能看清楚眼前建築的顏色以及它的每一扇窗戶,想象著窗戶裏的人該是一群怎樣驕傲的存在。他開始渴望將來自己能成為其中的一員,能擁有自己的一扇窗,可以優雅的看著緩緩駛過自己目光的列車以及車廂裏無數雙豔羨的眼睛。眼前出現了無數的火車軌,縱橫交錯,勢如亂麻。車廂裏開始騷動了起來,大家都紛紛的起身拿行李,焦急的看向窗外。伯素也把背包背到了背上,眼睛努力的搜索著窗外,任憑來往的人群像蒼蠅一樣撞在他的包上。烏雲齊拿手在他眼前晃了兩晃,伯素才看了她一眼,立刻又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她咯咯的笑著說:“哦—看來是有人來接呀。是女朋友吧?”聽到這話,伯素不好意思的將目光從窗外拔了回來,盯了她憨憨的笑。突然,一抹黃飛入了他的餘光,又退了出去。他連忙扭頭往後看,那抹黃正跟著列車跑。“煙!”伯素脫口大叫,連忙回頭看了烏雲齊一眼,就見她也正望向奔跑的韓煙。不知道是韓煙聽見了他的叫還是感覺到了他那如激光般熾熱的目光,眼睛“嗖”的找了過來,四目終於相對。韓煙跑的更快,邊跑邊揮手。伯素馬上離開了座位,衝向了下車門,任憑背包將鄰座蹭的哇哇暴叫。“嗤——”的一聲長響,車終於停了下來。
列車員笨拙的扭動門鎖,吃力的打開車門,費勁的踩下踏板,像一個古板了80年的哲學老師,絲毫不理會堂下學生急切的望向窗外的目光。等列車員做完了這一切,伯素第一個衝下了台階,最後一階一個腳滑就栽了下去,幸虧被人奮力的扶住才沒有親這片很硬的水泥地。鼻中,湧入了熟悉的氣味,不用看他也知道,是她扶住了他。“素素,你終於到了!”
韓煙扶住了差點摔倒的伯素,四目相對,她早已淚水漣漣。伯素一把將她摟入懷中,用盡了畢生的力量,走完了一生的時間。恍惚間,他看見了一雙黠笑的眼睛,竟然是烏雲齊。他一愣之間,就從行將就木的時刻回到了現實,烏雲齊正站在韓煙背後衝著他笑,大拇指高高挑起。伯素想放開韓煙,卻被她摟的更緊。他大囧,手足無措間,就看見烏雲齊聳著肩張著嘴衝他揮了揮手,嬉笑著跳著走開了。伯素想回頭望望她,卻感覺身上一鬆,忙低頭看時,正看見韓煙疑惑的眼睛,睫毛下兀自掛著淚水。伯素連忙用手輕輕的抹去她的淚水,在她額頭輕親了一下。韓煙側過腦袋往前望了一眼,盯著他的眼睛問:“你在看誰?”伯素大驚,暗想莫非她身後有眼?嘴上說道:“沒看誰呀。”韓煙撒嬌的跺著腳說:“哼!肯定是想看哪個美女呢!要不你怎麼想往後看?”“哪有!”伯素尷尬的說。“就有,我都感覺到了。我感覺到剛才有人在背後看我!你說,你是不是在車上認識別的女的了?”說著用手使勁的捏他的臉。伯素心道:“女人的感覺真是準的驚人!”但是他知道無論如何不能道出實情,隻能抵賴道:“絕對沒有。我想你想了一路,哪有功夫認識別的女人!”韓煙吃的一聲笑了,鬆開了手,輕輕的撫著剛才她擰的地方問:“疼不疼?”伯素故意哭喪著臉說:“疼!”韓煙眼睛裏柔情似水,輕輕的說:“低頭。”他依言低頭,韓煙雙唇慢慢的印了上去,溫潤而甜蜜。伯素心頭波瀾大起,直想把她扛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