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男人一掌權,女人屁股都甩圓,男人不進取,女人腰杆都直不起。這不,都工作這麼多年了,還住在連廁所都沒有的“總桶”套房裏。她肚皮脹得難受,出門上廁所,看到隔壁那女人左手提一瓶酒,右手掛一個裝著燒臘的薄膜口袋開門進屋。她狠狠地吐了一堆濃痰轉身回屋,趴在牆上透過一道細細的裂縫,想看那兩口子在搞啥子名堂。
男人坐在竹椅上抽煙,女人擺好菜,斟上酒。男人接過酒杯,一張三角臉從淡淡的煙霧中凸現出來,幹而尖的嘴伸向酒杯,猛喝一口說:“花了他媽一方兒,才弄個副科長。”
“已經不錯了,聽說隔壁那位也甩了好幾吊,泡兒都沒起一個,人家還是大學生。”女人倒滿足。
“我還是有大學文憑。”
“你那文憑是咋個來的,鬼才曉得,讀書的時間還沒得搓麻將的時間多。文憑,蒙我嗦?”
“都啥子時代了還抱著書啃?你看我們頭兒,讀過幾本書?都報名讀研究生了,麻將照搓不誤,隻是不跟本單位的同事搓,是陪上級領導搓。你不懂,當官的學問全在麻將裏頭。”
“你蒙我,麻將裏頭有當官的學問,你那副科長是搓麻將搓出來的嗎?那一方多錢呢?”
“你眼裏隻有錢,現在哪個當官的會說你給我一萬,我讓你當副科,除非他有毛病。高手都是心中有錢嘴上無。”
女人望著男人,若有所悟:“你那背也該打整一下,如今是領導了,要有點領導的風度。”
“咋個打整?難道上兩根夾板嗦?”
“簡單得很,就怕你吃不下苦。”
“人家說‘知夫莫若妻’,你咋不了解我呢?為當這副科長,我啥苦沒吃過?想當初頭兒腳板心兒流膿,住醫院,我端茶送水還倒尿盆,那苦日子都熬過來了,有啥苦吃不了?你說說看,咋個整。”
“辦法是現成的,把枕頭移到背心上,睡他媽幾個月,看它龜兒還駝不駝。”
“嘿嘿,看不出你還有些鬼板眼兒。”
“小聲點,謹防隔壁的聽見了。那男人倒是個陰肚子,女客是他媽個屁巴蟲,傳出去要笑死人。”
這邊雙眼緊貼牆壁的她,又好氣又好笑,她繼續看那兩口子還搞些啥子鬼名堂。
“你還有個習慣要糾正。”
“啥習慣?”
“走路快的習慣,當差的才急急忙忙、風風火火地走路,而今你是領導了,處處要顯得穩重,所以不能走得太快,起碼要五秒鍾走一步,雙手交叉,放到尾巴根兒那點,風度自然就出來了。”
男人隻顧嘿——嘿——嘿笑。
女人說:“起來,走給我看看。”
男人忸忸怩怩不起來。
“阿嚏——”趴在牆壁上手腳都麻木了的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四周頓時一片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