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及掏出萬寶路一人彈了一支。
“小交今天發霞了。”
“孔老大一輩子都發不起霞,理發錢還得孔大嫂給。”
孔布身後織毛衣的那女人笑了笑,沒吱聲。
“小交,把條件放低點,找一個吧。”楊貴妃瞟了一眼交及,笑著說道。
孔布嗅了嗅煙卷:“就衝這個,哥們也幫你出出主意,你看剛來的那位咋樣?”
“別瞎扯了,洗牌!”
“臉紅就說明你有意思了,小楊幫小交牽牽線,我們就等著吃喜糖了。”
交及的愛好就是打麻將和研究女人。打麻將他輸多贏少,但仍興趣盎然,每當看見孔布兩口子晚上贏了錢,第二天早上買雞買魚,他就憤憤不平:“媽的,有朝一日,要你龜兒子連雞屎魚骨頭都吐出來。”
他認為自己技術不錯,隻是手氣不行。孔布那小子木癡癡的卻常和牌,隻因為他身邊有個女人助陣。交及何嚐不想有個女人,隻是高不成低不就。他研究女人已有年矣,雖是業餘,但已具相當理論水平,兩次失戀,他漸漸懷疑理論對實踐的指導作用。
“女人真是他媽個謎。”他想。
他恨自己沒出息,仿佛沒女人就活不下去,工作近十年,老父老母沒用到自己的一分錢,現在倒讓他們擔心著急。他買了彩電、冰箱、沙發,可謂萬事俱備,隻缺女人。抽煙酗酒是為了女人,鬥地主、打麻將也是為了女人,要是有個漂亮女人陪我聊天散步,我會酗酒打牌嗎?該死的女人。
交及熱戀過“楊貴妃”(她叫楊薇,因其白胖可人,交及私下裏叫她楊貴妃)。“楊貴妃”是有夫之婦,丈夫不在家時,她便和交及一塊打牌。交及不時碰一下她那肉嘟嘟的手,心底一陣愉悅,見她並無嗔怪之意,又故意將牌碰到地上,趁彎腰拾牌之機,輕輕撫摸一下她那玲瓏的腳。
交及終於和了一回牌,他請“楊貴妃”到家裏吃飯。他借酒發瘋,抱住“楊貴妃”一頓猛“啃”。
“別這樣,別這樣好不好!他知道了不得了!”“楊貴妃”半推半就。
那晚,他釋放了對女人的強烈渴求。第二天,“楊貴妃”說:“你小子好狂啊!”
和“楊貴妃”在一起,他並未感到快樂,偷雞摸狗擔驚受怕且不說,一年的工資也全都花在“楊貴妃”身上,可“楊貴妃”對他總有些隔膜。
丈夫一回來,她就整天泡在家裏,早晨八九點鍾才起床,披散著頭發,拖著拖鞋,上廁所,似乎根本就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交及。
他感到世態炎涼,決定和“楊貴妃”拜拜。
上蒼有眼,今年又分來一個漂亮文靜的女大學生。
經過偵察,交及獲得如下信息:女孩名宛豔,還沒有男朋友,她是之眼鏡的學生,所以常去之眼鏡居室,之眼鏡愛人在一家企業當會計,他一下班就去那兒,所以三室一廳的居室常空著,像座古廟,宛豔到來,“古廟”便有了些生氣。之眼鏡已屆知命之年,不會構成幹擾,倒是幾個毛小子目光炯炯,躍躍欲試。
交及與之眼鏡比鄰而居,兩家廚房是由一間屋子改建而成,間壁僅兩米高,搭上凳子即可翻過去。
他見之眼鏡手提掛包出門而去,便上前敲門,門開了,果然是一朵鮮嫩的花兒。
“你,找之老嗎?他剛出去。”
“我叫交及,和之老是鄰居,不巧鑰匙鎖在屋裏了,想借之老廚房過路。”他終於找到一個絕妙的借口同宛豔有了首次接觸,那波光閃閃的雙眸,柔情依依的笑靨,香霧繚繞的青絲,如同一杯清醇的甘霖浸潤著他那幹渴的心。
此後每逢見麵,他都主動問好。他有次邀她做客,她微笑著答應了,但始終沒聽見那輕柔的敲門聲。
他唯恐別人捷足先登,打牌也常走神,便又演了一場翻牆取鑰匙的把戲。但這戲不能久演,這一兩次恐怕就已暴露了自己生活邋遢的弱點,他來不及思索,又迫不及待地叩響了之眼鏡居室的門,他說想找之老借本書。
宛豔坐在桌前忙自己的事,他找些話題和她閑聊。
他明顯感到她的冷淡。女孩子大概都是這樣,外冷內熱,欲擒故縱。他無話找話,逐漸接近她,慢慢將左手輕輕搭在她肩上。
“你,你幹啥?”她雙手提著椅子突然站起來。
他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我——不幹啥。”
“滾,滾出去!”
“我走,我走。”他一邊後退,一邊哀求。剛出門,就見“楊貴妃”從廁所裏出來,臉上掛著一絲捉摸不透的微笑。
“小交,過來摸兩把。”孔布扔掉雞腿骨掏出麵巾揩油光光的嘴巴。
交及沒吱聲,開門進屋又“砰”地關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