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精明機智,毛二娃可算是聞名遐邇,無與倫比。領導叫他“虼蚤”,同事叫他“泥鰍兒”。一方麵固然因為他身材小巧玲瓏,更重要的是那“虼蚤”和“泥鰍兒”都是非常狡猾刁鑽的東西,很不容易捉住他。即使一時捉住了,它也會輕鬆地從你手裏溜掉。
比如上班遲到了或者曠了工,領導要“修理”他,他要麼首先找到領導,一臉興奮和惋惜狀:“哎呀,我上街吃了碗麵,正急急忙忙趕回來上班,恰好碰到個雜皮欺負一個女學生,我怎能袖手旁觀呢?我把那雜皮擺平以後才想起該上班了。”要麼他就在家裏給單位打電話,拖聲拖氣地說病得起不來床,其實他是晚上打了牌,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單位還要派人帶上慰問品去看他。
和同事打牌,他總是輸了不給,贏了就開溜。
虼蚤的婆娘開了個副食批發門市,他揣了三千塊錢到重慶去進貨。他知道重慶碼頭複雜,摸包匠和騙子多,所以他把全是百元大鈔的三千塊錢分放到三個地方,便坐早班車到了重慶。到了重慶才七點一刻,街上行人稀疏,好多店鋪都還沒有開門。他在包子鋪買了幾個包子,便一邊吃,一邊在街上溜達,欣賞著霧都美麗的晨光。他漫無目的地走著,東看看西望望,心裏想著:重慶人真他媽的牛氣,你看那一座又一座的高樓,裝飾得跟天堂似的,有朝一日等老子發了財也到重慶來發展,買他媽一幢別墅,搞他媽個美人兒,好好享受享受。
正思緒聯翩,他突然看見前麵不遠處有個身著皮裝的中年男人身上掉下來一包東西,皮裝似乎沒有察覺,隻顧昂首挺胸地走自己的路。虼蚤若無其事似的走過去,目光在皮裝和那包東西之間掃射著。他走過去,用腳踢了一下那包東西,沉甸甸的,莫非?他渾身熱血沸騰,呼吸也有些急促,他見皮裝已經走遠,便扔掉手中的包子,彎腰撿起那包東西。
“好哇,老兄,吃獨食呀?”一個油頭粉麵的年輕人站到他麵前,目光咄咄地逼視著他。
“這是我掉的東西,你想啷個?”
“你掉的?你以為我沒有看見麼?要不要我吼那位皮裝轉來?不懂重慶碼頭的規矩嗦?”
“好,我們一人一半兒。”虼蚤見那家夥難纏,隻好讓步。
這時掉東西的那個皮裝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同誌,看到一個包裹沒得?”
“沒,沒有。”虼蚤害怕那個小青年說出真相,所以有些緊張,額頭也滲出了汗粒。“是,是一個黑色塑料袋包著的嗎?”小青年瞟了一眼虼蚤,問皮裝。“正是,正是。”虼蚤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斷向小青年使眼色。
“我看見一個中年婦女撿走了,她說是她掉的。”小青年慢條斯理地說。
“她往哪邊走了?”皮裝十分焦急,說著趕忙從小青年指的那個方向跑去。
虼蚤鬆了一口氣,便和小青年一起來到一個巷子裏打算分東西。他打開塑料袋,裏麵是一疊疊*,沒有使用過的,嶄新的。他知道*就是錢。正當他和小青年一同清點*的張數時,兩位身著製服的中年人仿佛從天而降似的站到了他們麵前,*也落到他們手中。
“你們膽子不小,竟敢製造販賣假*!跟我們走一趟!”
虼蚤傻了眼,小青年也似乎手足無措。
“我們沒——沒有製造販賣假*,這是我們——我們撿的。”虼蚤分辯道。
“撿的?在哪裏撿的?再去撿點來!看來你還是個老手,但我們也不是白吃飯的。走!”
“真的不關我們的事,我們撿錯了,我們認罰!”小青年也慌了。
“對,我們認罰!”虼蚤怕進去了一時出不來,所以願意破財保身。
“好,我們姑且相信你們,每人罰款5000元。”
東說西說,虼蚤交出了揣在內衣口袋和內褲口袋裏的2000元錢,說身上已再無分文了。那小青年身上的1000元錢也被搜了出來。
兩個製服和小青年走了以後,虼蚤才從巷子裏出來,先是一臉的沮喪,2000元錢被洗了,貨也進不成了,回去怎麼向婆娘交代?一會兒他又暗自高興起來:龜兒子看起精明,老子襪子底下這1000元錢都沒有發現。也不打聽打聽,我虼蚤是那麼好打整的?想到這裏,他禁不住哼起了流行歌曲:“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
正當虼蚤優哉遊哉乘車回家的時候,不料看見那掉包裹的皮裝、兩個製服和那個小青年正一同在豪華包間裏飲酒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