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時代讀《孟子》,不甚了了。也許是受文化大革命大批“孔孟之道”思潮的影響,總以為孟子乃封建剝削思想的代言人,其文其人腐朽之至,反動透頂。今日讀來卻如沐春風,句句入情,字字入心,深悔當年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孟子》思想博大精深,具有超越時空的穿透力。《孟子》主張人性本善,其《公孫醜》上說:“人皆有不忍之心,先王有不忍之心,斯有不忍之政矣。以不忍之心,行不忍之政,天下可運於掌。”此“不忍之心”乃不忍見他人罹難遭災,啼饑號寒之心,亦推己及人,富有同情之心。《公孫醜》上又說:“無惻隱之心,非人也;無善惡之心,非人也;無辭讓之心,非人也;無是非之心,非人也。側隱之心,仁之端也;善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尤其有四體也。”這是對人的基本屬性的精辟概括和形象闡釋,無論時代怎麼發展,社會怎麼進步,這些最基本的價值取向不會改變。換言之,那些自私冷酷、寡廉鮮恥、投機鑽營、顛倒黑白之徒必為時代所不容,為人類所不齒;應該承認,無論哪個時代、哪個社會都不同程度地存在著“四體”殘缺的所謂“非人”,而且這些人大多深諳包裝之術,渾身掛滿美麗迷人的政治和學術光環,但總有一天會露出廬山真麵目,比如劉青山、張子善、成克傑、胡長清之流,他們已被永遠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在黨中央帶領我們全麵建設小康社會的今天,每個公民都需要加強學習,日參省乎身,以強“四體”,健筋骨,成為新世紀小康生活的建設者和擁有者。
《孟子·梁惠王上》說:“苟無恒心,放辟邪侈,無不為己。”這裏的“恒心”即永恒不變的向善之心,或曰遵紀守法之心,愛國愛民之心,愛家庭、愛環境、愛父母、愛子女之心。假如沒有了這些愛心,人就會頓生邪念,行為放縱,為所欲為。且不論那些搶劫盜竊的、吸毒的、貪汙受賄的,單是大街小巷整天泡在麻將室裏的男男女女們,已讓人痛心疾首,他們有的漸漸喪失了家庭責任感和社會責任感,唯麻將是從,思想和感情被麻將之聲扯成一片片作為賭注輸得精光。在我們這塊熱土上,有兩大景觀引人注目。一邊是機器轟鳴,建設熱情高漲;一邊是麻將喧囂,個人情緒泛濫,何等鮮明的對照!還有損壞樹木和草地、亂吐亂扔、人車同道的混亂狀況,也當屬於“苟無恒心,放辟邪侈,無不為己”的範疇。孟子生活在公元前,距今已有兩千多年,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兩千多年以後還有他老人家當年所深惡痛絕的腐敗現象存在!腐敗者,破壞人類健康生活和發展之思想和行為之謂也。《孟子》堪稱反腐檄文。
《孟子·梁惠王下》通過形象的對比論述,得出“今王與百姓同樂,則王矣”的結論。“樂百姓之所樂,憂百姓之所憂”,早已成為曆史上明君清官形象的寫照,共產黨人更是想民眾之所想,急民眾之所急。共和國成立以後,*一貫保持艱苦樸素的作風,飲食僅南瓜、辣椒而已,*深入抗洪搶險第一線、*親臨抗擊“非典”現場,所以有首歌唱得好:“共產黨,像太陽,照到哪裏哪裏亮!”而有些人出門有公車,整天茶館進酒館出,老百姓過什麼日子他一概不知,不要說與民同樂,與家人同樂都做不到,他們是“孤家寡人”,獨自尋樂。
《孟子》思想深刻,析理精微,論辯雄放、大氣磅礴,皆因其深深植根於現實土壤之中,縱貫古今,根深葉茂,養浩然正氣,伸宇宙至理,理直而氣壯,氣正而理達,言近而旨遠,文約而義豐,如“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生,我所欲也,義,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自然精警,振聾發聵,如空穀足音、天籟絕響,引人遐思邇想、大徹大悟。
重讀《孟子》,讓人明白人之何以為人,幸甚、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