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說謊,查完案子,遺體要快送回來。”他轉頭走回主樓,“徐白走了,沒個吵架鬥氣的怪無聊。給他個麵子,照顧這個小娃娃一次。”
逃出刑警大院,客車開至全速,棄珠兒快尿褲子了。
“你沒說那裏麵有頭老虎!!”他要瘋了。
“我怎麼知道,我沒進過那裏。你至於嚇成這樣嗎?”
棄珠兒麵帶窘色,用力踩油門,一車乘客好像炒鍋裏滾來滾去的菜。
“瘋子。”賀鎮暗罵。
車開回梁倩眉住處,棄珠兒說什麼都不出去,他單獨上了樓。他表姐在看新聞。賀鎮扭開瓷瓶,凶巴巴警告姚磊:“你要嚇我表姐有你好受的,聽到沒?”
放下那雙腿,姚磊的殘魂聚攏上去。細細的,若有若無的物質絲線般吸出僵硬慘白的皮膚,回歸他的魂魄。姚磊變大了些,多出脖子加一部分胸膛。
“謝謝。”他的聲音梁倩眉聽得到了。
“說吧,你其餘部分呢?”賀鎮。
姚磊飄向他表姐,梁倩眉按捺下搬起電視砸他的衝動。
“去水庫。”
賀鎮冒冷汗,東河上遊的水庫周長四十多公裏,要找個拋屍地點有的是。除非凶手指認,誰找得到。可是姚磊說完這兩字,飛回瓷瓶,一句廢話不多說。
“賀鎮,我明天休班,我和你一塊兒去。我不信倆大活人鬥不過半隻鬼。”梁倩眉恨恨說。
賀鎮擺手,跑下樓,棄珠兒神經質的瞪他。
“明兒我去黃壩水庫,死者隻說了這個地點。”
“我去大學,重點調查那些人騎那種自行車。又有哪個失蹤了。說定了。”棄珠兒恢複了底氣,一踩油門飛馳而去。
記得嗎,磊磊,你說你最喜歡我認真的樣子。我在球場上奔跑,全力拚搶每一次機會,那都是因為你在下麵。不想讓你失望,不想失敗。對我來說,球賽結束,下場時你燦爛的笑容是我最好的獎勵。你說你要堅強,像我那樣。你不在乎訓練的多累多苦,不要對困難低頭。你做到了,我,也做到了。
這是我們揮灑汗水的地方,是我們美好回憶發生的地方,你喜歡嗎?認識你仿佛上天的安排。從小,無處不在的限製,大人們稀少冷漠的言語是我的噩夢。父母?他們是我所知道的一個名詞而已。我說什麼,他們給我什麼,然後剩下答錄機裏寥寥數語。某一天,我殺了爸爸心愛的寵物,他很壯,是良種犬。殺他時,我很害怕,害怕他尖銳的犬齒會穿透我的骨頭。他的脖子裏流了好多血。我哭著擦幹血跡,門外草坪很大,足夠我藏起他。狗沒了,爸爸並未如我想的大吼著殺死我。那時候,我得到了全新的生命。我第一次自由了。嗬嗬,後來,我割下那條狗的肉,叫保姆做給他吃。你沒看見他吃的多高興。
可惜,這美好的時光持續不長,我回到日複一日的單調中。於是我尋找,再尋找。年紀輕輕玩女人,學別人飆車,到處找茬打架。我砸爛別人的車,隻為享受別人氣急敗壞的拳頭。把投懷送抱的女人剝個精光,扔進學校的泳池裏。吸毒,以我父親的名義到處允諾幫忙。一度我很滿足。但是,悲哀的是,我依然不自由。我能做的事,許多人同樣能做。那套無所不在的規則嘲笑的等我自投羅網。他們曖昧的眼光驚醒了我,我所做的,太平常了。後來,我發現可以去愛你。啊,終於他們不再氣定神閑了。我自由了。
孫鋒伸直僵硬的膝蓋,挖開草皮,鄭重埋入沉甸甸的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