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我仿佛就在一瞬間愛上了麵前的這個男子,他的氣質,他的冷漠好像把我引入了一片森林。他,叫雪楓。
雪楓,一個好熟悉的名字,夢族有史以來第一位一出生就擁有萬年靈力的皇子,他的光輝甚至照耀到了聖墓這個鮮有人來的地方。
原來,隻是聽說過他,但是一見麵,他真的與原來那些來聖墓的普通君王不一樣,他是那麼特別。當他進入我所布下的幻境的時候,便破壞了我的法力,我突然感到那種感覺是那麼熟悉。第一次,我感覺到他的內心世界了,和我一樣的孤單,而且仿佛在尋找著什麼。喚雪家族?好熟悉的名字。
念心術,我看到了他的感情中寫著一個名字:雪泫。可是另外一大半還是空著的,而且似乎像深淵一樣的不停地吮吸著一切可以吸收的空氣。
可是當他說他心中隻有妹妹,妹妹是他的全部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哭了。我不知道他是否能察覺那種傷心,可能他,地位如此顯赫的皇子永遠不會有為感情而傷心的時候吧。
當他被打傷的時候,為什麼感覺比打在我身上更疼,那種疼,無法描繪出來。
如今我又站在他的麵前,我仿佛再也不是那個驕傲的聖墓之主了,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我想讓他明白我的心,我已經被他迷住了,沒有辦法自拔,就像在一潭沼澤中不停地下陷,直到失去自我。
可我知道,既然被賦予了聖墓之主的地位,就是要守護著缺月,而他,偏偏是來取缺月的,好悲哀。
我和他,注定隻是一場玩笑麼?難道不是他死,就是我死麼?隻有這兩個結局了。我想讓他帶我走,可是就算他能帶我走,最終對於聖墓之主審判的力量,我們兩個能抵擋麼?
雪楓,我不能違背我的情感,那一段、也是唯一一段愛情,所以我決定讓你帶走缺月。讓那審判降臨在我一個人的頭上,畢竟,這一切與你無關。
如果有那一天,請不要忘了我。
這算是一種奢求麼?
永遠,好麼?永遠不要忘了我。
雪楓突然感覺自己到這裏來是個錯誤。麵前這個無辜的深愛自己的女子,難道真要她隨著這埋葬千萬死屍的墳墓一起毀滅嗎?
“你可以不讓我得到缺月,那樣你就不必被埋葬。”雪楓口氣很柔和。
“沒用的,你一旦選擇了缺月,就沒有退路,一個是死,一個是打敗我出去。在沒有打敗我之前,你是出不去的。所以如果我不讓你帶走缺月,你就要在這聖墓中慢慢死去。”雪澈的淚水仿佛止不住的泉水。
雪楓愣在那裏。
雪澈突然撲到雪楓的懷裏,撕心地哭喊:“告訴我,怎麼能讓我心中沒有疼痛地殺了你。為什麼我要生在聖墓?生在聖墓為什麼偏偏又遇到一個讓我愛到深處卻又不得不殺的人?為什麼?我該怎麼辦?”
雪楓心底的冰在這可憐的女子麵前沒有任何阻力地融化。為什麼?雪楓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讓這麼一位明如輝珠的女子麵臨死亡的選擇。難道自己來這裏真的是一個錯誤嗎?
雪澈的淚水在雪楓的胸口破碎,雪楓也聽到了自己心中的防線在徐徐倒塌。雪澈在自己的懷裏哭泣得像淚的化身,那麼傷心。也許那是她在自己麵前第一次流露真正的感情,所有的一切都可能是假的,但是那淚水和那哭泣得撕心裂肺的聲音卻是如何都不能模仿出來的。
雪楓的心終於被這女子的一切無情地擊碎,他的心開始滴血。一個與鬼魂一起活了這麼多年的女子,遇到了自己生命的光芒,卻又將要失去他。縱是有蓋世的花容月貌,最終也無法換來自己心上人的愛,讓她自生自滅在一個冰冷的墳墓中。一生的時間,隻有那麼短短的一線光明,又要熄滅,靜靜地守候缺月,也守候一份從未動用的感情……雪澈的一生難道注定永遠都感受不到一點點的愛嗎?初生的愛的萌芽,真的要被自己的冷漠無情地凋零嗎?
雪澈感到一雙健壯的胳膊將自己攏在懷裏,就是這麼一點點的關懷,雪澈就已經很滿足了,哪怕現在自己就在他的懷裏死去,隻要能得到他一點點的愛。她靜靜地閉上眼,感受愛的溫暖……
忽然雪澈狠狠地將雪楓抱住,像樹的藤蔓緊緊地抱著樹的身體。
雪楓哽咽了,那是他一生中從未感受到的:“雪澈,我帶你走,我要帶你離開這裏,永遠離開……”
雪楓第一次對一個女孩許下這樣的諾言。他感到麵前的女孩就是他命中等待的,注定是不可分離的。他第一次感到,愛降臨在自己身邊,那個塵世間讓人許下一生承諾的愛。他漸漸明白了,自己長大了,心中久久壓抑的感情毫無保留地宣泄,就是這個女子——雪澈。
雪楓將臉頰輕輕地貼在雪澈的額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溫馨,但又好似很久很久以前的感覺。
漸漸,好像心裏有一個地方,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溫暖,不是自己對妹妹的那種感情,而是一種難以表達的衝動,血液仿佛夾雜著湖水的漣漪,在身體裏肆意地翻滾。
“雪楓,你知道嗎?當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被你打動了,而當你說出你的心裏隻有妹妹的時候,我心中的世界,仿佛在那一瞬間化成了灰,我感覺自己被一把莫名的火燒得體無完膚。”雪澈默默地流著淚,顫動的唇間吐露出一番心中的想法。
雪楓突然明白,為什麼在說妹妹是自己的生命的時候,感覺雪澈反應不同,原來那時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隻有那個失落的表情,是來自雪澈的內心。所以,雪澈那個表情是那次對話中最美的表情。
雪楓飄逸的絲發在雪澈的臉頰上飛舞著,雪澈柔軟的身體傾躺在自己的懷中,從未有過一位女子在自己的懷中如此乖巧。雪楓不敢相信懷中的這位女子竟是傳說中冷漠的化身聖墓之主。在雪楓的麵前,雪澈那麼純潔,“淚水般的美麗”是雪楓對雪澈的感覺。雪澈就像是平常的女子,需要自己的保護,失去自己就會麵臨生命的威脅。
“哈哈哈。”一陣歡喜的笑聲傳來,雪楓和雪澈不禁一齊向那個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爺爺。”雪澈驚訝地喊出聲。
玄冥老人輕輕地從百花深處走來。雪楓輕輕起身,“玄冥老人。”
老人一笑,依然慈祥,麵上的皺紋更加突兀。
“我這一生,把晶兒心中的感情冰封起來,但還是抵擋不住溫馨的力量。”老人眼中濕潤了。雪澈的淚水欲下又止。
“爺爺。”雪楓的眼中再也不是冷酷。
“晶兒心中對你的感情,你一定知道。這些年她就像我的生命。現在,她終於有了自己的選擇,她不是鬼魂,就不應該被囚禁在這冤魂不散的地方。她的性格越來越冷漠,而你,雪楓,是你融化了她的冷漠,她第一次感到了溫情。答應我,帶她走,帶她離開這個死人墓,不要讓她的生命禁錮在聖墓中,不要讓她變成活死人。”老人眼中閃爍著和湖水一樣的顏色,然後有一滴晶瑩的液體順著眼角的皺紋滑了下來……
雪楓柔柔地回應:“我一定會帶她走。”
玄冥老人笑了幾聲便離開了。這個地方魂魄是不能多待的。
那一天,雪楓坐在湖水邊,雪澈躺在他的懷裏默默感受那神聖的感覺,兩個人靜靜地望著泛起漣漪的湖水,任憑微風吹拂兩人的發梢。落日灑下紅潤的光澤,瀉在兩個人的身上,閃爍著光芒……
旁邊的柳枝帶著一抹淺綠,在湖水中映下自己的模樣。
雪澈幻化出蝴蝶花海,美麗而繽紛的螺紋在蝴蝶花細小的花瓣上綻放。遠方一棵蒼老的古樹像是石柱一般的佇立著。無數的蝴蝶在周圍飛舞著。陽光透過稠密的樹葉,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點,梨白中帶著微弱的金黃。
安靜而和諧……
月光籠罩著宮殿。泉彙亭上的人正在商量著什麼。
“公主身邊一個侍女死了。”是漠嵐,他的口氣一如既往的沒有任何感情。
“這個我們都知道,很明顯是一種挑釁。”雲策的聲音接著傳來。“他是一個可怕的殺手。”憐涉從泉彙亭頂上像隻蝴蝶般落下來。漠嵐抬抬頭說:“是啊,我看過那侍女身上的傷口,一劍致命,傷口整齊,沒有一絲撕裂的痕跡,是個絕頂的暗殺手。”
憐涉輕輕說:“不僅如此,此人的輕功夢族少有敵手,恐怕漠嵐也不是他的對手。”
漠嵐低下頭,喃喃地說:“沒錯,蝴蝶花園與預言神殿隻有一條種滿蝴蝶花的路,路上塵土堆積,如果走過去一定會留下腳印,就算用輕功也會留下蛛絲馬跡。但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說明了對方高深莫測。”
“沒錯。無法想象那女子的屍體是怎麼到湖裏的。”
“皇月發出命令,現在公主由皇月親自保護。”憐涉冷冷地說。“皇月親自保護?”漠嵐驚了一聲。
“是,公主是皇子最親近的人,不得出現任何差錯。”
三人又同時消失在那梨白的月光中……月色深處,留存著淡淡的冷清,風撩起迷人的裙角。屋內的公主安然地入睡了,月光在地上鋪上了霜,一道黑影在周圍晃了幾下,消失了。
清晨,雪泫從夢中醒來,沒有婢女的服侍,自己梳洗。皇後妍進來,命侍女沐芷去幫助小公主。
從此,沐芷成為了雪泫的新侍女,雪泫對這位新侍女十分喜愛。沐芷有雙美麗的眼睛,雪白的睫毛,眉間帶著一點淺淺的紅印,衣著與其他的侍女也有著極大的差別,她就像是美麗的蝴蝶花,充滿著一種難以捉摸的美感。而沐芷身上淡淡的香氣是雪泫喜歡她的最主要的原因。那香氣,淡雅得讓人陶醉,卻又透著絲絲寒意。雪泫喜歡沐芷身上一種柔柔的冷漠,突然之間,好像自己周圍的人都有著一種神秘的像哥哥一樣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