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世紀以前,波斯德尼舍夫與一眾囚犯逃離馬達拉加斯的那天起始便決心毀滅這座以自殺式監獄聞名世界的小島,然而多年以後,當他再次來到這裏的時候,島上的居民非但沒有表示不滿,反而因他的到來激動地歡呼聲不啻歸來的英雄——
那時的馬達拉加斯已成為大多數敢於冒險又懷揣夢想之人的定居聖地,整日都有周邊乃至遙遠得可追溯到古老傳說故事裏的地方的船隊在此行商買賣,自從當地執政官卡爾.古德曼熱情接納一艘意外航行至此的商船以來,接二連三的商隊甚或載滿金幣的貴族船隻忽然占滿了港口。
愛德華的父親克裏斯托弗.羅蘭是最早一批定居此地的人,但他經商的頭腦顯然無法與同期之人比較,努力多年仍舊隻擁有那家一開始經營的頗具藝術氣息的咖啡廳,在島上風光一時,總能看見幾個優雅紳士品評牆壁上掛著的不知名油畫。這源於克裏斯托弗一再對外宣稱自己古老家族遺傳下來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曾有一個時期,克裏斯托弗熱衷於收藏,無論是名家之作亦或尚未被人發覺的精品,但凡有著藝術上的造詣,他都確信這是彰顯財富的象征,為此幾乎耗費了收益所得的全部,許多同樣看重此點的貴族因而樂意結交並邀請他參加他們的舞會。沒過多久,他這個社交圈子裏的新晉寵兒就遭受了最殘酷的打擊,一名鑒賞大師斷定他那些引以為傲的藝術品隻是一些不入流的貨色,這種荒謬的言論讓他無法接受,多次出海尋訪真正的鑒賞大師評定它們的價值。最終,在一個悶熱的正午,愛德華親眼見證父親發瘋一樣把它們全部砸爛。
相形之下,愛德華從年輕時候起就展現出非凡的煉金才能,一次,他當眾展示一種能有效防護鐵具生鏽的油脂,大多數人好奇他多過那造價昂貴的油脂,無法廣泛推廣是他事前沒有考慮到的。一個頭腦靈活的家夥受到啟發,設想把油脂應用到成人用品上,幾次上門拜訪愛德華談論它的可行性均遭到無法接受自己的名字勾連著這類物品的對方的拒絕,自行花費大量資金雇人研發產品,幾天後,一款裝在一小方製作精美的木盒裏蘊含著橘子花香的油脂悄然流入市場。愛德華見到它時,島上已經因它掀起一股搶購熱潮,就連他的父親也不失時機地購入一塊擺在房間內,“真是荒唐。”他說。
當天晚上,愛德華找到弗朗西斯科.羅德裏格斯——這個同樣不幸的男人——在他麵前感歎命運對自己的玩弄,後者僅說了一句話,話題就轉到他那件已製作多年不斷向好友提及即或演示卻從未受到重視的煉金箱子上,弗朗西斯科深信被他們稱之為“戲法”的它的神奇遠過任何一種已知的奇跡。此外,小島正南麵那座十餘米高的風車也是弗朗西斯科唯一值得誇耀的兩件事中的一件,作為它的設計者,弗朗西斯科每天必然會在風車下的長凳子上坐一會兒,有意無意地向路人透露自己建造它時的厥功至偉以及奇跡似的功用。事實上弗朗西斯科設計風車隻花了三天時間,卻在此後的十多年裏用盡方法忘記這件事,他的口袋裏藏著一瓶藥,那是花費重金從醫生手中得到的秘藥;他的背上有幾處疤痕,一名神秘東方旅人用他神秘的器物造成的;他目光所及之處有一隻鐵桶,這是巫師喂他吃下一種不知名草藥連吐十多天的後遺症……結果無一例外失望,他總結說:“即使是我自己也無法超越這份成就。”愛德華就在那裏認識弗朗西斯科,當時他對他的說法不抱信任,為了證明自己並非胡說,弗朗西斯科把他帶進那間堆滿各種神秘器物的實驗室後愛德華迷上了煉金,弗朗西斯科也從他欽佩的表情中湧現失去很久的創造熱情,來不及表達就投入煉金當中,第二天,弗朗西斯科成功製作出那個煉金箱子。愛德華至今仍能回憶起數年前,仿佛打開潘多拉魔盒般從原本空無一物的箱子裏取出超過它體積一倍大小的物品的弗朗西斯科莊嚴地宣告:“它將改變我們這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