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是想告訴她,她該活下來並生下這兩個孩子嗎?找莫藍天結婚,讓他成為他們的父親……
是啊,就憑年錦堯那種人,有什麼資格成為他們的父親呢?隻有莫藍天才可以!這是奶奶希望看到的!
[你想我的兒去認別人做父親?]荒蕪的天地間,突然響起一個令林悅藍驚恐的聲音。
她猛然抬頭,隻見之前還灰暗的天,被一個巨大的人臉所替代。
她恐懼的往後退去,一麵驚呼:“年錦堯,不要、不要……”
她退得太快,不停被石頭和樹幹刮傷,可她已經顧不上許多。
她隻想逃離這裏,逃離這個惡魔。
可是一瞬間,她突然停了下來,望著天空中那個碩大的人臉,眼裏的恐懼被恨意替代,她掙紮著爬了起來,手裏握著一根從地上撿來的枯樹枝。
“年錦堯,我要殺了你!殺了你!你還我奶奶,你還我——”
病房裏,隻有林悅藍在喃喃自語,這樣‘自我’的對話,從年錦堯進來之後,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晨。
直到窗外的天空開始泛白,東升的太陽稍微露出一點麵的時候,林悅藍才最終恢複平靜,陷入真正的睡眠當中。
年錦堯在她病床邊守了整整一夜,一夜裏,他不止一次聽到林悅藍喊‘藍天救我’,不止一次聽到‘奶奶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更不止一次聽到‘年錦堯我要殺了你’的話。
在夢裏,這個女人都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嗎?
就憑她這弱小得風一吹都會倒的身體,想對他進行報複?真是可笑。
隻是可笑之餘,年錦堯胸口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堵得厲害。
一夜沒睡,他依然很精神,沒有一點疲態,隻是眼裏的寂寥又比以往深了幾分。
與他一起守夜的,還有莫藍天。
兩人從昨晚的爭執之後,就沒再說過一句話,對於林悅藍整晚不停的夢話,兩人都沒有給予應有的回應。
直到林悅藍因疲憊真正睡去,莫藍天才放心的鬆了口氣,起身往門外走去。
“你現在離開,不怕我把她帶走嗎。”年錦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莫藍天回頭看了他一眼,臉上淡漠平靜,“你不想看到她死,最好別幹這種事。”
年錦堯臉色冷俊,目光一直落在林悅藍蒼白的臉上,聽到莫藍天這樣說,他眼皮動了動,“你現在去哪。”
“替老太安排一下後事。”莫藍天深深呼了口氣,“還是盡早安排好吧,悅藍的情況不能持續受激,這件事在最快的時間裏辦好,對她比較有利。”
年錦堯沒有接話。
莫藍天也沒想要聽他吩咐什麼,來到門前,剛一打開門,就看到提著保溫瓶在走廊裏轉晃找病房的陳阿婆,她眼睛紅紅的,看樣子昨晚得到林老太搶救無效逝世的消息,讓她悲痛了一整夜。
“阿婆。”莫藍天看到她佝僂著背尋找的模樣,心一酸,輕聲喚了喚。
陳阿婆聽到他的喊聲,急忙轉過身走了過來,抬手抹掉眼角的淚,抱緊保溫瓶道:“我、我來給小藍送點早餐,她好點了嗎?”
“阿婆,這麼早……”莫藍天忍住悲傷,將門拉開,讓陳阿婆進來,“她還沒醒過來,昨晚折騰得太久,可能有點累。”
陳阿婆聲音有些哽咽,也沒有注意到房間裏還有另外一個人,道:“可憐的孩子,老林就這樣走了……”
提到林老太,她眼裏又泛起淚水,順著皺紋流滿整個臉頰。
她抬手擦幹,垂下頭掩飾自己的悲傷,將保溫瓶放在桌上,又想到什麼,從厚實的棉衣裏掏出一張紙,遞給莫藍天,道:“老林……這是我在老林床單下找到的遺書,你一會交給小藍。”
一聽是林老太的遺書,一直坐在窗邊沉默不語的年錦堯開口了,“給我看看。”
陳阿婆被他的聲音響了一跳,等回神仔細望去,才發現窗邊居然坐著一個人。
剛才進來時,她沉靜在悲傷裏,眼神又不好,所以沒有注意到年錦堯,現在看到他,她臉色突然變了:“你是……你怎麼會在這裏!”
年錦堯,那個拋棄林悅藍另娶她人的男人!
一直以來,陳阿婆都認為林悅藍這個樣子,跟年錦堯的‘拋棄’有很大關係,但她不了解事態,並不清楚這個‘拋棄’與她所理解的那個‘拋棄’並不一樣。
她憤怒的指責:“你來這裏做什麼?你已經結婚了,你跑到小藍麵前做什麼?都是你,你害得小藍神神叨叨,害得老林成天擔憂小藍,如果不是你,我們一家人過得那麼好!”
“阿婆,你去看奶奶最後一眼吧。這裏的事,交給我。”
莫藍天怕她吵醒好不容易睡著的林悅藍,上前接過遺書,攙扶著她走出病房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