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藍……能救回來真是太好了。
他收斂心神,迅速遠去。
房間裏再次安靜下來,年錦堯依舊保持剛才那個姿勢。
在王明軒麵前,他沒有刻意保持對林悅藍的冷淡,手從頭到尾就沒鬆開過。
林悅藍在夢裏緊拽他的行為,讓他找到了久違的被依賴、被信任的感覺。
那麼多人需要他,為什麼從來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為什麼單單是麵前這個女人,她的依賴和信任,讓他那麼在意……
好像自從見到她與莫藍天親密無間的相互需要、相互信賴之後,他心裏就有一腔怒火和嫉妒。
他知道,他此時被需要,也隻不過是因為這女人不知道她拉著的是誰而已。
她在夢裏喊了三個人,奶奶、莫藍天,還有他年錦堯。
可她喊他名字時,聲音裏帶著濃濃的恐懼。
嗬……年錦堯露出一絲莫測的笑意,連夢裏的他,都是讓她恐懼害怕的嗎?
這樣的結果,該值得慶賀呢,還是該惋惜苦笑呢?
“不要!”突然一聲叫喊,讓年錦堯回過神,他感到林悅藍更加用力的拽著他的手,劇烈顫抖著,好像又夢到了什麼可怕的事。
“不要……不要……”她死死拉著年錦堯的手,不停叫喊著。
“林悅藍!你夠了,給我醒過來!”年錦堯用另一隻手去拍打林悅藍的臉,企圖把她從惡夢中喚醒。
林悅藍夢裏的平靜並沒有持續多久,陽光急速散去,滿天大雪毫無征兆的飄落。
不知怎麼,她竟懸掛在一處天台邊緣,而她的左右手,則被兩個男人拉著。
求生的欲望令她本能的掙紮著、尖叫著、恐懼著。
“藍天,救我……”她哭求著,沒有望向旁邊另外一個男人。
她看到莫藍天眼裏有柔情、有愧疚、有不舍和惋惜,那眼神太過複雜,複雜到她讀不懂。
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趴在天台上的另外一個男人,然後鬆開了她的手:[悅藍,好好活下去,為了孩子。]
他用力將她向上甩去,而自己則隨著積雪向下墜去——
“啊——不要!”
林悅藍猛的睜開眼,滿臉驚恐,額頭上的汗水濕了她的發。
她呆呆坐了好半響,才意識到自己在做夢。隻是下一秒,她突然想起什麼,渾身劇顫著,掀開被子就想下床。
“你要去哪裏。”低沉的男低音在耳邊響起,讓林悅藍一下定住了身。
那個聲音太熟悉了,熟悉到已經深入她的骨髓。
她慢慢轉過身,望著站在窗邊的男人,顫聲喊出他的名字:“年……錦堯。”
年錦堯平靜的看著她,明明在室內,他卻將手插在褲兜裏,好像在掩藏什麼。
林悅藍沒心思想那麼多,她隻覺得自己的呼吸一下比一下沉重,讓她難受至極。她眉頭緊皺,輕道:“藍天呢。”
年錦堯沒有回答,依然平靜的看著她。
“我問你,藍天呢!”她又問了一句,臉色慘白。
她不敢想象那個畫麵如果是真的,那莫藍天……
“從今天開始,你重新回到你原來的身份。”年錦堯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代表太多。
林悅藍身形微微晃了晃,眼裏的神色迅速黯淡下去,她沒有反抗年錦堯這個命令,隻是不死心的又問:“你告訴我,藍天呢?”
她緩步向他走來,原本嬌小的身體更加清瘦,讓隆起的腹部更加明顯。
年錦堯眼看著她眼裏的神采最終被絕望覆蓋,心底竟有幾絲不忍,但他還是極力克製自己,吐出一句話:“林悅藍,接受事實吧。”
年錦堯也不知道,在麵對林悅藍時,他的絕情為什麼總會猶豫。
原本理所應當的決定,在看到她的表情時,他心頭會有不該的情緒。
莫藍天鬆開手墜落下去的那個瞬間向他投來的眼神,他可以將那個眼神理解為因背叛而產生的愧疚和自責,所以就算惋惜,他也認為莫藍天有這樣的下場是應得的。
隻是這些事,需要跟林悅藍一一解釋清楚嗎?
不需要,他不需要向她解釋任何事情。那麼多不被原諒的事都做了,又何必單單為了這件事而浪費口舌。
更何況,她是不會相信的。
就好像她永遠都不相信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講出來的事實一樣。
她不相信他一句話就宣告了莫藍天的死亡,她停在他麵前,仰頭冷冷盯著他,可那份冷漠卻被無盡的絕望和淚水蓋住。
“他在哪?我要見他。”她倔強的忍著淚,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