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之人不管性情如何,智商總是沒問題的,玄冥老祖的話表麵上看非常有道理,實際上卻未必說得過去。
沒錯,漢朝是對外和親了,但和親的大多是皇帝之女。
即便不是皇帝的親生女兒,也得被他認為義女,受封公主。
說白了,江山是皇帝的,他為了保住自己的江山犧牲自己的女兒,完全無可厚非。
但現在的問題是,大唐江山關薛剛啥事?關陶豔豔啥事?
這江山是姓薛還是姓陶?人家可受了和你李旦的封爵?可拿了你唐軍的俸祿?
退一萬步說,即便薛剛真的是李旦的臣子又如何?
紂王逼得武成王黃飛虎的老婆跳樓,留下了千古罵名,現在的情況更惡劣,是李旦逼著薛剛獻出自己的老婆。
其實都不用李旦開口,但凡他流露出那麼一點意思,這無道昏君的名號他就甩不脫了。
有道是皇帝不差餓兵,李旦倒好,不僅不給俸祿還要人家獻妻,這是什麼皇帝?連稍微有點良心的山大王都不如!
所以,從道理上人們根本就沒辦法逼著薛剛獻出陶豔豔。
但是盡管如此,形勢比人強,玄冥老祖的威脅就在眼前,不獻出陶豔豔這場危機還真解決這個問題。
逼又逼不得,不逼就會大禍臨頭,這可咋辦?
貌似現在做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薛剛識趣,主動要求獻出陶豔豔,然後大家再盛讚薛剛忠公體國陶豔豔深曉大義,這篇就算揭過去了。
所以,眾將都默默地注視著薛剛,給了他無形的壓力,那暗含的意思是非常明顯的——小子,識相一點,別讓大家難做人。
至於薛剛本人呢,一不猶豫二不羞愧。
薛三爺可不是愚忠愚孝的人。
按照正常的發展,是他踢死了七皇子,無論從對皇室的忠誠來講,還是從當時的律法來講,他都得投案,讓朝廷對他明正典刑。
然而事情的結果呢,卻是薛剛跑了!
不怎麼占理的事尚且如此,對於眼前這樁明顯不合道理的事,他更是不會委屈求全。
當即,薛剛麵含譏諷之色,站起身來慢慢地掃視了一圈。
他冷笑道:“大家都看我幹什麼?莫非還有人想向玄冥妥協不成?某家把話撂在這,絕不可能!在場都是七尺男兒響當當的漢子,不能為國分憂已經夠丟臉了,還想著靠犧牲一個弱女子取勝,呸!我……”
“還請慎言!”
李旦怕薛剛再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趕緊打斷道:“大夥絕無此意,根本您沒人逼您獻妻。三爵主切不可中了玄冥老兒的挑撥離間之計。”
“哼,沒有是最好,若是有也趁早息了這顆歪心思。”薛剛坐了回去,厲聲道:“豔豔的事再也休提,請大家繼續商議如何對付玄冥老祖吧。”
商議?
玄冥老祖要陶豔豔,薛剛堅決不給,針尖對麥芒,這還能商議出個鬼來?眾人意興闌珊,略說了幾句廢話也就散了。
人們三三兩兩的離開,臨走之前,有相約喝酒的,有閑聊幾句的,有互相開個小玩笑的,有準備開個小會繼續商量破敵之策的……不一而足。
然而,不管眾將的表現有多少差異,但對薛剛和徐美祖、吳奇馬讚的態度卻是一致的。
那就是冷麵對之,不假辭色。人家也不說你做的不對,就是把你們完全排斥在外,施展冷暴力,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也算是千夫所指的一種。
當然,薛剛還不至於無疾而終。
與一般人想的不大一樣,這些壓力在薛剛的心目中還真不算什麼。
別說落在自己的頭上了,哪怕是別人遇上這種事,他都會堅決反對。
說穿了,薛剛是個合格俠者,而不是個封建道德要求的的“忠臣孝子”。
為了鋤強扶弱打抱不平,他可以雖千萬人吾往矣,與此同時,如果有人以國家大義之名幹缺德事,他非但不會同意,還會與之為難。
所以,回到家中以後,盡管有十數位“忠義之士”前來相勸,慷慨激者有之,聲淚俱下者有之,以頭搶地長跪不起者也有之……薛剛都絲毫不為所動,一口回絕。
有太過分的,甚至被他打了幾個嘴巴丟出府門。
一直到將近二更天,薛剛的府邸內才漸漸消停下來,他回到了臥房之中,就準備上床安歇。
噠噠噠~~
正在這時,一陣輕輕的敲打窗欞聲傳來。
那聲音很微弱,要不是薛剛耳力過人還真聽不出來。
“誰?”
“我,胡鳳嬌,三爵主,可否讓妾身進來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