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雪山下那匹棕色的駿馬了啊,它正朝著強巴的方向奔去,它騰空的蹄子颯爽得如同歐洲超級鋼琴大師在彈奏東方的《高山流水》,那抖擻的鬃毛仿佛是神祗的禱辭。萬千隻鸚鵡揮動著五彩斑斕的羽翼虔誠地搖旗呐喊著緊緊跟隨著那匹神驥飛去。山坡上奇跡般地競相怒放的野花的花粉招引來喜馬拉雅山脈兩廂所有的蜂蝶,那種嚶嚶嗡嗡地奏鳴如同英倫教堂童聲唱詩班與風管琴的試音。
雪山之巔的千年積雪在悄悄地消融著,如同我汩汩的淚水。我周身的衣服也隨著流淌的淚水脫落著脫落著,最後如同蓮花座一般簇擁在我雪白的腳踝那兒,我俯身把沉甸甸的強巴的我的衣服合攏在一起的時候,看到我那一對兒半圓的乳房勻稱地懸著,能感觸到上麵天鵝絨一般的脈紋,紅潤的有著細致顆粒的乳頭八月的葡萄一樣放蕩而貞潔。我沒有留戀它的誘惑,我把衣服抱到那尊尼瑪堆前,摸出強巴在樹屋留給我的英國打火機,“啪”地打著了火,把我們的衣服點燃了。
我突然想到我們的手機,我伸手去搜尋手機的時候,柔軟的火苗已經像羊羔兒的舌頭一樣舔著我的手指尖兒,酥癢酥癢的。手機拿出來了,燙燙的。強巴的衣服明顯地比我的衣服燃燒得迅速而徹底,且純淨無煙,我沒舍得用尼瑪石把一黑一紅兩個手機給砸了,我把它們一起用力拋向蒼穹!
我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眼前的現實的真切,那兩個手機正在向深淵急劇地墜落時,兩隻鷹正好飛了過來,它們一個俯衝,用它們那流線型的喙把兩個手機給穩穩地叼住,然後又一個騰空,從容地朝著太陽升起的地方飛去。
那一對鷹,翔遠了,我掌心指紋的阡陌裏,有一種流蘇般的暖湧動著、湧動著,和著我肅穆的脈搏,它磁場一般牽引著我的眸子。
啊,是強巴的那條布達拉宮紅,它的下擺正守護著我被炙烤得濕潤的羞處。
一陣強悍的旋風襲來,我依舊懷疑這是強巴施展的魔法,焚燒成灰燼的衣服組成了黑蝴蝶的千軍萬馬,如同被快鞭下的陀螺一樣盤旋著駛向東邊天垂。
布達拉宮紅也隨風飄逝向強巴駕鷹東去的方向。
雪山的豪風,像綢緞一樣吹拂著我輕爽的胴體。
我毫無牽掛。
我挺立巔峰。
我低聲吟唱。
歌聲在群山間久久地回蕩著。
是強巴最愛唱的那首《天葬》:
默默向你揮揮手
告別我們輪回的緣份
應召而來的神鷹
請你帶走我一生的榮耀
輕輕走過曾經的家
記住千年不變的誓言
應召而來的神鷹
請你打開我陽光的天路
我在肖邦的《夜曲》中,來到了阿爾卑斯山下。
白天,我和孩子一起讀書,彈琴,滑雪,嬉戲。晚上,給孤獨的老人朗讀故事。每每看到孩子綻開天真的、老人露出嬰兒般的笑容,我便會度過開心的一天。
我的強巴,在雪山之顛,你找到了最尊貴的色彩。
你的睿璽,在雪山腳下,我找到了最奢華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