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遇見甘露是在京城郊外的白馬寺,母親是陪我一起去乞求我的好姻緣的.
剛一入寺主持方丈便告知甘狀元正陪太夫人在上香,遂引我們相見.
母親陪著甘夫人閑聊,她們支開了我和他.
我知道,母親一定是想和甘太夫人說我和他的事。
我的心底泛起了一陣陣的愉悅夾著幾絲莫名的興奮與羞澀。
他陪著我在寺內漫步,後麵是一大群的仆人。
他就近在咫尺,而我幾乎窒息。
他那麼彬彬有禮,言必稱小姐,我有些惱他道:“叫我蛛兒!蜘蛛的蛛,我叫你甘露哥哥行嗎?”
他說:“這樣不妥吧?”
我莞爾一笑:“你以前不是一直這麼叫我的嗎?”
他被我弄糊塗了。
“你以前在心裏這麼叫我的,那時我是雷音寺廊下結網的蜘蛛,而你是不慎滴落於蛛網上的觀音大士楊枝葉上的甘露,是你陪了我整整一千年。
後來你跟一陣風走了,我便開始了孤獨,孤獨讓我墜入紅塵,中斷修行,也讓我再一次碰到了你。”
我隻是想讓他找回作為甘露的記憶,這樣我就可以聽他親口告訴我,那一千年的陪伴他又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
他的表現讓我失望。
他在笑,那樣子好象一位兄長在聽小妹妹夢裏的囈語。
我聽到“砰”的一聲,那是我心碎的聲音,他是不是已經不記得我了?
抑或是甘露根本沒有心的?
我在心中向神明祈求。
“你的想法太浪漫了,有這等才情,你的詩一定寫的不錯。”
我開始絕望了,究竟是哪裏出了錯?
我入紅塵為的是找回我的甘露,而眼前人分明就是甘露,可是他卻沒有了甘露的記憶。
他似有意捉弄我,取笑說:“你說你前是一隻蜘蛛,可你長得這麼美麗,一點兒也不像嘛!
你比它好看,何止上萬倍。”
這本是句恭維的話,卻讓我聽這話的我感到痛。
我開始認命了,我真傻,甘露的命運是去澤潤蒼生的,我的網終不是他真正的歸宿。
我慢慢離開了他,帶著絕望的悲愴:“它日吐情絲,夜織情網,終致深陷,難以自拔,爾等須眉卻嫌它醜陋而取笑於它,想它不過隻是癡情些罷了。“
甘露啊!
甘露!
你終究是無心的,我想。
我終於走到了回廊的盡頭。
我抽了一支上上簽,這是對我莫大的諷刺。
方丈親自為我解的簽,還說我三月內必有紅禧,還說這禧會應在第二年的春天。
母親還在高興,而我已經意識到了,不會有什麼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