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宮裏來人了,一家老小擺起香案跪聽聖旨。
冗長、雅致而又晦澀的措辭無非隻是表達一個內容:太後把我許給了她的小兒子湘王爺,明年春天大婚。
那時我便是湘王妃了。
這無異於一個霹靂,如果說對甘露的失望是一把利刀,深深紮進我的心裏,太後的賜婚就好比是在我的傷口灑了一把砒霜,我情何以堪?
等待我的也許隻有一個結果——傷重不治,毒發身亡。
我深思恍惚,小婢攙著我,我渾身冷汗淋漓,搖搖欲墜。
隻聽見依稀是父親的聲音,他欲挽留公公用膳。
公公笑著拒絕了:“太師,您太客氣了,我這不是去甘狀元那裏宣旨!
對了,你老不知道吧,落王爺的小郡主長風小姐早就看上狀元了,央太後做主,太後說這事得問狀元自個兒,沒想到狀元一見長風郡主就應了太後。
這不,今兒就去宣旨下月完婚。”
我再也受不了,公公還沒走遠,我的整個人就倒了下來。
我隻依稀聽見眾人手忙腳亂的忙著,叫著,亂作一團,那情形就如同我出世時。
我想我快要走了,要回雷音寺去了。
甘露最終還是跟長風走了,在這世上我已經找不到繼續活下去的理由了。
走吧!
別再癡纏下去了,不屬於我的終究不屬於我!
我對自己說。
我開始做夢,夢裏佛對我說:“傻蛛兒,你又何必對甘露耿耿於懷呢?
甘露陪了你一千年,那是因為它要等長風,它隻有與長風在一起才能遨遊環宇,潤澤蒼生,他的存在才有意義。
而對你他是無心的。”
我求佛:“我知道錯了,我不想在這裏呆下去了,引我回去吧!
我還是願意做廊簷下的蜘蛛。”
佛想了想道:“你若執意要回來,我也不勉強,隻是你塵緣還未了。
也罷,給你三日之期,三日之後我便來渡你。”
樵樓更鼓達了三下,我醒來了。
令我驚詫的是,湘正在衝我笑。
羞澀的笑容難掩滿麵的疲憊。
他隻輕聲講:“對不起,聯姻之事應該及早告訴你的。”
他的笑容讓我心疼,我在心裏默默地向他道歉,我不能成為他的湘王妃了。
丫頭們見我醒了忙說:“小姐,你可把湘王爺還有大家嚇壞了。
你可知道為了你,湘王爺一個人不吃不喝守了你整整三天三夜。
小姐,快點好起來吧!”
說著竟哭了起來。
我心中竟有些不舍了,離開這裏所有的人,他們一定會傷心的。
還有生我的父母,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將會是何等的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