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醉酒(2 / 2)

許大有一心走路,倒也沒聽明白她說啥,隻囫圇聽著後一句,胡亂應了:“快到了,困了就趴著哥背上睡!”

許無心早已經酣然入夢。

沉默,伴隨著一路偶爾擦過的汽車聲在寬闊的街道邊,不近不遠的地方有隱約閃過的霓虹燈像一個個躍動的精靈,黑夜的京城是安逸的,也是躁動的,皆因為每一個人不同的心境。

許許多多的地方正沉酣於一日辛苦的休憩,也有很多的地方卻是耳酣眼熱紙醉金迷的正嗨!

終於到了他們要乘坐的夜班公交點,還有最後一班車沒來,停車站牌前沒有別的人在等車,許大有怕吵著無心,幹脆背著她站在車牌前。

車牌LED廣告燈打得醒目,有一縷雪白的光線照射在前麵的兩個人身上,變得有些柔和,淡淡的一抹光暈攏著,把趴在肩頭的許無心那張消瘦的臉映照得一覽無餘。

纖細得近乎柔弱的五官,再沒有當初那種圓潤的,飽滿的,充滿了生活張力的鮮活,取而代之的,是近乎冷漠的茫然。

隻要想起那雙看著自己的眼裏,黑沉黑沉的就像是兩個小小的黑洞,所有的光亮都透射不出來,所有的活力都被吞噬的幹幹淨淨,梁瀚冬就會覺得有一把鈍刀子,在磨著他的五髒六腑。

生拉得疼痛,卻硬生生吐不出來一個疼字。

然而此刻,那麼乖順的,柔弱的,乖巧的伏在別人的肩頭,那麼一路聽著前頭的歡聲笑語,卻原來,他的那個甜甜不是不會再笑了,隻是不會再對著他笑了。

梁瀚冬覺得,上帝真的很殘忍,當他以為他已經受到足夠的折磨時候,那淩遲,卻又一刀子的下來,三千六百刀的活剮,沒有結束,每一次的血肉分離,僅僅隻是開始。

他突然伸手將叼在嘴裏的煙一把捏住,滾燙的煙頭垂死掙紮在血肉之軀裏,發出了吱吱的絕望的嘶嚎,然後有生肉焦灼的氣息隨著一縷嫋嫋的煙,從他手掌心爬出,消弭於車廂之內。

猛得一踩油門,跑車嗖得一下子竄了上去,在站台前又猛得一個刹車,空寂的街道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眼看著銀白色的車哧溜一下來了個360度的轉彎,隨即敞篷頂無聲的滑開,梁瀚冬就這麼與許大有麵麵相覷了。

許大有正等公交,眼瞅著一輛昝亮的車子驚險的滑到麵前,然後車頂跟變形了似的打開來,露出裏麵坐著的家夥。

他這輩子一大半日子都在混,見著的車,也就水泥罐子多些,那些個高級的轎車不要說近距離,就是遠看,都沒怎麼見過。

莫名其妙幾乎貼著麵來一輛,可算是讓他見識了下高級車,這還是比他以為的那些大奔奧迪什麼的高級車高不是一個兩個層次的頂級車,不過估摸著,他也沒法子瞅得出其中的區別。

他更驚訝於車裏的人。

也算是活了四五十年快了,林林總總嘛,見過的人比吃過的飯都要多,可有眼前這位這麼好看的,也就電視裏隔著屏幕見過,真人,那可真是頭一回。

問題是明星什麼的那講究親和,這位,見著跟自個有仇似的,藍汪汪的眼跟染了毒一樣,盯著你看像是有人用針在紮你最脆弱的地方,猛然一疼。

他下意識護著許無心往後頭退了退:“幹,幹啥?搶劫咱可沒錢!”

梁瀚冬估計這輩子頭回被人當搶劫的,但是這個不是他關心的,在停頓了一秒後,他像是一頭豹子一樣從車子裏躍起。

大跨步跳下車,衝著許大有邁步逼過去。

許大有被這突如其來的氣勢嚇一跳,感到有種殺氣隨著那個修長高挑的家夥撲麵而來,他腦子沒那麼聰明,隻覺得這個人危險的很,也沒分析開那麼好車怎麼會是來搶劫的,隻一味拔腳後退:“你站住,別過來,我喊人了!”

見沒用,他又嚷:“老子可是打架打大的,你不準傷我妹子,有種咱單挑!”

梁瀚冬幽深的眸子一眯:“把甜甜交給我!”

“嘛?甜甜?這沒甜甜蜜蜜,連個酸的都沒有,兄弟,你哪根筋不對了啊,有話好好說行不!”

梁瀚冬沒工夫陪他貧,探手就要來抓他身後的許無心,許大有這下可惱了:“他媽的想欺負咱妹子,門都沒有,告訴你咱妹子可是清清白白的,要找痛快直走,左拐,天堂雅閣妞不錯,不準碰我妹子!”

他邊嚷嚷邊躲閃,一晃身子把許無心給鬧醒了,有些迷糊得抬頭:“唔,哥,你嚷什麼呢?上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