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冰水潑到嚴羽頭上,頓時把他澆醒。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視野裏一片血紅。周身的疼痛頓時讓嚴羽恢複了清明,提醒他自己身在何處。
“啪”又是一皮鞭抽在嚴羽的身上,他渾身一抖,已經沒有了叫喊的力氣。他的體表現在已經找不出一塊完好的地方,除了臉皮以外,渾身上下都被染成了一片血紅。
斜對麵的小窗投進來灰蒙蒙的白光。
“……我不服!”嚴羽張開幹裂的嘴唇,不過喉嚨裏如被火燒,什麼也說不出來。他不知道嚴辛是不是打定主意要將自己打死在這裏。但是讓他憤怒的是,就算要對自己施刑,也應該在家族子弟受罰的訓誡堂,而不是這個責罰下人的柴房!
這是對他身份和血脈的侮辱,可是嚴羽卻絲毫沒有反抗的機會。不論是力量還是身份,他和嚴辛嚴大管家都無從相比。父母雙亡,就算自己死在這裏,又有誰去為自己討回公道?
“小王八嘴還挺硬!”施刑的壯漢光著上身,露出滿身的肥膘,身上早已是大汗淋漓。他抹了把光頭上的汗水,拍了拍嚴羽的臉,笑道:“我倒是挺佩服你,隻是承認個錯誤罷了,何苦在這裏受這一夜的罪?還得老子大晚上還要在這兒陪你玩。要我說,趕緊去跟大管家磕頭認錯得了!”
“呸!”嚴羽心中積壓的憤怒終於被勾起來,用盡最後的力氣,往那光頭身上吐去一口血痰。
光頭連忙閃身躲開,不過也被口水沫子濺到了臉上,頓時勃然大怒。手腕一翻,那條牛皮鞭子已經甩浸到一旁的水桶中。他一聲冷笑,正要開始新一輪的折磨時,突然柴房的大門被人一腳踢開。
“哪個王八蛋亂闖!”被打斷的光頭怒罵著回頭,卻不防突然一隻素手抽在他臉上。隻聽到“啪”的一聲脆響,光頭大漢歪著脖子斜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一垛柴禾上,頓時滿屋的煙塵。
“姑奶奶打的就是你這個王八蛋!”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光頭原本站著的地方響起。
嚴羽努力睜開紅腫的眼縫,終於看清了來人。那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一身侍女打扮,一張瓜子臉,兩道柳葉眉,兩隻袖管高高卷起,露出一對皓腕來。看上去一個瓷娃娃般的小姑娘,竟然手底有這麼大的力量,嚴羽心中一酸,顯然這個侍女起碼打通了一階力量脈,比自己的資質強多了。
“我家二小姐已經向大管家求情,放了這人。現在我把人領走,你該上哪兒就上哪兒呆著去吧!”那侍女說完便不理會那捂著臉躺在牆角直哼哼的光頭,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血人一般的嚴羽。
“血哧呼啦的,真不愛幹淨!”小姑娘皺眉說道。
嚴羽頓時要噴出最後一口血來。換你被打一晚上試試!這是我愛不愛幹淨的事兒麼?嚴羽心頭一急,又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嚴羽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屋裏。躺在床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觀看天花板上的蜘蛛。渾身的瘡口都火燒火燎地疼著,而身體裏麵五髒六腑更是從內痛到外。雖然沒有煉出氣丹,但是早年在學堂的時候,嚴羽也曾經學過基礎的鍛煉筋骨法。此時檢視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已經是如同一條滿是破洞的枕頭一樣,隻要稍稍一動,滿肚子的粗糠就都往外流。
“二小姐來看過你了。她說你最好運起心法守住身體元氣,這樣可以死得慢一點。”那侍女的聲音又在嚴羽耳邊響起,險些又氣得他噴出一口鮮血來。
他相信嚴成玉的原話肯定不是這麼說的,難道這小姑娘就不知道應該安慰鼓勵重傷的病人麼?如果此時嚴羽手腳能動的話,他寧願馬上堵住耳朵,不聽這丫頭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