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刻,在背風坡的另一側,莫爾翰人的營區裏,哈拿爾剛剛大步踏入最中央那頂大帳篷。
“叔父,為什麼不將那群人滅口?”一直沉默著跟在他身後的一人突然開口問道,“多一些人同行就多一些麻煩。何況他們有不少老幼,必然要拖累咱們的行軍速度。去安定府的路我走過好多次,根本不用他們帶路。”
另一名青年也插言道:“是啊,我看隊伍裏那個書生也委實有些古怪。身上看不出有武士的痕跡,但是被他看著總有點心裏發毛的感覺。”
“剌木罕,以前咱們行軍的時候那樣做是為了保密。而現在咱們的身份已經不是統軍的將領,而是逃亡的沙民,所作所為就要符合逃亡者的身份。況且現在已經進入到大秦的內部,更加不可輕舉妄動。”哈拿爾大馬金刀地坐到大帳中央,抓起旁邊小幾上的一袋子酒一飲而盡,“雖然自從紅蓮之亂,尤其是道啟帝一朝之後,大秦的國力就日益衰退,各地割據,節度使各自為政……但是畢竟它數百年的基業沒有動搖。”
“在咱們的草原上,一個家族打了敗仗,牛羊全被掠走之後就必然會衰敗;在沙漠裏,一個部族失去了水源和駐地就會分崩瓦解。這是因為牛羊和水源是牧民和沙民的根基。而大秦,它強大的根基就在於龐大的人口。隻要它那四萬萬百姓不死,這個帝國就始終能夠屹立不倒。”
那喚作剌木罕的青年有些不服地說道:“我們又不是來和大秦作戰的。真正想要對付他們的是那些圖蒙人。就算大秦真的有實力和圖蒙的軍隊一戰,這跟咱們有什麼關係?咱們暗地裏下手,幹淨利落,沒有誰會知道。”
“剌木罕,我讓你多看看秦人的書,看來你是一點沒看進去啊。”哈拿爾冷哼了一聲,“小不忍則亂大謀。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嗎?”
那青年被哈拿爾訓斥了一句,連忙伏在地上請罪。
哈拿爾淡淡地揮了揮手:“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路呢。”
兩名隨從都恭敬地退出了大帳,哈拿爾手搖著空空的酒囊,沉思了半晌才歎了口氣,輕聲道:“何況,真以為這種事能夠瞞過影殿麼?這趟還真是個苦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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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屋子,隻有天花板上開著數十個拇指粗細的小孔,乳白色的光柱從小孔中傾瀉下來,直直地打在地上,組成了一朵盛開蓮花的圖案。
一名十八九歲的青年赤裸著上身,隻穿著一條短褲,緊貼著房間一麵的牆壁站立著。他雙腿微屈,重心下沉,雙手向前揚起,豎掌如刀,仿佛一頭隨時可能暴起噬人的豹子。
雖然看不到房間裏其它地方的情形,但是青年知道,在房間裏的其它某兩處地方,也有兩個人和自己保持著相同的姿勢戒備著。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房間中央響了起來:“你們三人就是慶典城三大世家的下一任家主人選,所以才有資格站在這個地方。相信具體的事情,你們的父親,三家現任的家主都已經講給你們,所以我就不再給你們啟蒙了。我隻強調一點,今天獲勝的人,負責保存‘火種’三十年,而其它的兩家,則必須在這三十年的時間中,全力配合獲勝者家族。‘火種’對聖教關係重大,但是這麼多年始終沒有研究出真正適合‘火種’的戰技來。我也不指望你們三人中誰能夠突破這一步,隻是希望你們能夠將前人留下的成果繼續下去。”
“好了,時辰到了。現在就開始吧。”那個聲音突然消失,仿佛被突如其來的死寂吞噬。
那青年頓時精神一振,他早就厭倦了那個聲音的囉嗦,他今天是比武來的而不是聽人說教來了。
隨著他深吸一口氣,青年全身的毛孔陡然張開,肌肉似乎也膨脹了幾分,皮膚表麵上更是亮起數道璀璨的光芒來,仿佛數條火蛇盤繞著他的身體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