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高處走,同學們紛紛朝大城市進軍,還有誰願意往小地方去呢?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她離不開她的媽媽,一定要與媽媽一起生活。
張一鬆費了好多口舌,卻不能說動她。愛情與親情之間,她選擇了親情。要張一鬆離開她,他是一萬個不願意的。誰願意讓一個人間尤物、到手的鴿子飛了呢?
畢業越來越近了,別人都在狂歡,張一鬆卻如熱鍋上螞蟻,急得團團轉。他實在不想就這樣放棄。
非常之人必用非常手段。
張一鬆知道劉蕭紅不喜張揚,性格內向,有什麼事自怨自歎,不想與人說。她不是那種有理不饒人,喜歡較真的主。
他覺得劉蕭紅不能鐵了心地跟他走,原因隻有一個,他還沒有搞定她。他們花前月下,卿卿你我,卻沒有進一步的行動。那時候,男女之間遠沒有現在這麼隨便。他有一個社會上的朋友,結婚幾年了,聽說閱女無數。這個朋友告訴他,交女孩子,就關鍵的是上床,上了床,她就變乖了,溫順了,說什麼都聽你的。
於是,他行動了。在一個傍晚,他約了劉蕭紅吃飯。劉蕭紅不喝酒,他硬要她喝一點,說是大學幾年,畢業了,喝點酒應當的。再說啤酒度數底,不妨事。她就沒有再堅持,喝了半杯啤酒。
沒想到,半杯啤酒下肚,劉蕭紅臉紅得賽過關公,過了一會,頭也暈了,渾身發熱,煩躁不安,像變了個人似的。
張一鬆拉著她來到早就預訂好的旅社房間。她已像一具木偶,聽從著張一鬆的擺布。
就這樣,生米做成了熟飯。
事情正如那個社會上朋友說的那樣,上了幾次床,她就沒有再堅持分配回家鄉了。她跟隨著他來到了艾城,在縣二中做教師。張一鬆經過這麼些年的奮鬥,也成為了二中的校長,頗有威信。
他們剛結婚時,不想要孩子。待快三十了,想要孩子時,卻遲遲不能如願。到醫院一檢查,才知道,問題在劉蕭紅這。
張一鬆倒很大度,說沒關係,能懷就懷,不能懷就抱養一個。劉蕭紅卻一直與自己較勁,查閱了無數的資料,找了一個大夫又一個大夫,想著能親自己生出一個孩子來。為了孩子,本就哀怨的她弄得神經兮兮的,患上了輕度抑鬱了。
劉蕭紅知道,張一鬆的大度是裝出來的。他們在一個學校上班,彼此的事一清二楚。做了校長,位高權重,手下二百多老師,漂亮的多的是,就算他淡定,人家也會送上門。做得了一時的柳下惠,做不了一世的柳下惠呀。不時地有風言風語傳到她的耳朵裏,說是校長外邊有私生子,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她不想去追究這些。她隻想做回母親。她有個好母親,嫁到艾城後,她就把母親接到了身邊一起住。可老人家不幹,故土難離呀。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回去,看望母親,在她麵前,她就有了回家的感覺。
她想著將來她的孩子也同她這樣。隨著時間的流逝,年紀的增長,她的這種願望漸漸地成為了絕望。她常常一覺醒來,心頭一陣難過,她的人生,與她母親的人生一般充滿了悲劇嗎?
雖然母親沒有親口對她說過,她還是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她不是做工人的爸爸所生的。兩人長得一點都不像。她是那個市裏領導的私生女。但是母親一直守口如瓶,那個市領導調走了,也沒有去找過她。
她覺得不能生育是上天對她的懲罰。她本就不該到這個世界上來。
聽說有個男人天生異稟,她沒當回事。這事有點離譜,她不太信。後來傳言越來越多,說的有根有據的,漸漸地,她也開始相信了。她對張一鬆說起這事,他說如果真有那麼一人,那就去試試唄。不知這話是玩笑話還是真話。
想做母親的強烈願望占了上風。她十分想結識春水。
那時候的春水尚未成氣候,生活上還很苦逼,想結識春水並不難。那時候春水與她是兩個世界的人,正如他與嫂子是兩個世界一樣。
他們的第一次見麵選在了河邊的公園內,在一個雨後的傍晚,夜色正悄悄地走近。春水先到了,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等她。
她來了,米色的毛衣上披著條圍巾,齊耳的短發,像是五四時代的青年。如果不說,誰也不會認為她已三十七了。
不過,她的談吐很快顯出成熟了。
“你來了。多久了?不好意思,路上耽擱了會,讓你久等了。”
她道歉著。
她說話的時候竟帶著些靦腆,與她內在的成熟形成了奇異的反差。
“不礙事的。我也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