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責罰(1 / 3)

“嗚…爹爹……少爺罵爹爹是下賤的伎人……說、說孩兒以後也和爹爹一樣隻能做個伎人……孩兒不要……爹爹才不是下賤的伎人……嗚……”

“年兒乖,不許哭!誰說伎人就永遠隻能是身份低賤的伎人?年兒要讓他們都知道,就算現在我們是下賤的伎人,但總有一天我們也能高人一等。”

“那怎樣才能高人一等呢?爹爹?”

“年兒為什麼要喚彭家小公子為少爺呢?”

“因為少爺的爹是縣令大人,我叫彭大人做老爺,他的孩兒自然要叫少爺啊!”

“如果有一天彭大人不當縣令大人了,年兒如何稱呼少爺?”

“……不當大人了?這……年兒不知。”

“那年兒就可以像稱呼隔壁王叔家的兒子王小虎那樣直呼其名。”

“彭宇桓?爹爹,這可是不敬啊!”

“有何不敬?記住,年兒,不管是彭老爺還是彭少爺,和我們沒有什麼不同,唯一不同的便是他們是暫時擁有權力的人,是權力讓他們高人一等;如果有一天我們也擁有了權力,別人也一樣會恭敬的稱呼我們為柳老爺,柳少爺。”

“權力?權力是什麼?怎樣才能擁有權力?爹爹?”

“權力,就是能在這世上為所欲為的準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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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兒,這不叫卑鄙,這是權利!我能讓府樂坊成為祈月國的第一教坊,也能讓它在一夜之間消失殆盡;而這一切的決定權在你手中,年兒!想想看,可不是誰都能擁有這樣的權利,我願意把這個權利獻給你,隻有你讓我心甘情願這麼做……”

……………….

李光顯那張俊美的麵容和齊相國邪魅的笑容交織著,他們的聲音猶如魔咒般回蕩叫囂著像要刺穿耳膜般……不要!父親,不要拋下我們……不要,相國大人放開我……

“年哥哥……年哥哥……你怎麼了,醒醒,醒醒啊!”冷霏煙拚命地想把柳延年在空中揮舞的手穩住,想來昨晚的事對年哥哥刺激不小,從沒見過他像現在這般失去冷靜。

“不要----!”猛然坐起身,大口的喘氣,雙眼大睜卻沒有焦距的放空,身上單薄的中衣早被冷汗浸濕,握緊的雙拳不住的發抖。

“年哥哥,你醒了,做噩夢了麼?快喝口水壓壓驚。”看到柳延年醒來,冷霏煙慌亂的先摸摸他的額頭,又轉身去桌子上倒來一杯水給他,再拿袖子給他擦幹臉上的汗水。

“煙兒!”拉過眼前的小人摟緊在懷裏,彷佛這樣才能驅散掉那可怕的一幕幕。

冷霏煙雙手輕柔的在他背後拍著,猶如母親哄慰孩子一般。

“煙兒,不要離開我,答應我,不要離開我……”無意識的喃喃自語著,柳延年就像失去庇護的嬰兒般,脆弱不堪。

在他心目中父親就像棵大樹,為他和母親擋風遮雨,父親的才情是他追逐學習的典範,可是就在父親離開之後,他失去了目標,丟失了方向。這麼些年來,他和母親妹妹相依為命,努力的生存下去,期盼著能全家團圓的那一天來臨;可是年複一年,父親杳無音訊,痛苦時悲傷時受到欺辱時,那雙大手卻沒有在他們身邊護他們周全。慢慢的思念變成了怨恨,再沒有了期盼,沒有了希望。當再次相逢時,竟是在那樣難堪的場麵下,父親從齊相國手裏救出了自己,卻是以肉體作為交換;那個自己曾經引以為傲才華橫溢的父親,竟然是一副嬌嬈嫵媚的姿態臣服在齊相國那個老男人的身下,想到那一幕柳延年心亂如麻,又恨又心痛。難道父親一直所向往的權利竟是以這樣的犧牲換來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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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晚上後,柳延年稱病不便侍宴表演,就一直沒有再出現在宴席的禮樂隊伍中,也沒有在宵夜時間為齊相國彈琴助興;李大人恢複了蓄長胡的樣貌,估計他一直粘著假胡子掩蓋了真實麵容;齊相國對於柳延年稱病沒有出現也隻是歎著可惜,叮囑花娘好生照顧,並沒有再多的反應。氣氛很詭異,大家都如平常一般,仿佛那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冷霏煙卻隱隱覺得不安,山雨欲來風滿樓,也許這隻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