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昀走了,這一走就是兩個月。起初,我和其他伎人還依舊呆在園子裏等著他回來,但是一晃1個月過去了,尚城那邊卻沒有任何消息傳來。而花娘眼見三月期限已過,楚昀又不在錦城,便催促我趕緊回樂坊,十二歲後,我便可以成為正式的伎人登台表演了,花娘不會白白養我,自然要求得最大限度的回報;因此我一拖再拖。拖不下去之後,隻能回到樂坊中。
由於玉芷園裏的伎人本就是為了楚昀才特別招募來的,楚昀返回京都,何時回來都沒有音信,因此,這幾個伎人也跟著我一起回到了府樂坊。
現在的府樂坊應該是人員規模最壯大的時候了,此前由齊相國特別安排下的從棠城來的俐茗等6人,再加上和我從玉芷園過來的12人,一下子就增加了快二十口人,樂坊一下熱鬧了起來。
雖然在同一個院子,但是我和玉潔卻不常碰到。她快要嫁人了,因此樂坊裏的演出事務也與她無關了,這段時間花娘找了嬤嬤來教導她嫁做人婦的事宜,所以她每天都被關在自己的屋子裏學習,根本沒有見麵的機會。或者,不碰麵的原因是我和她潛意識裏都在躲避著對方吧?
從玉芷園跟我一起過來的伎人們,因為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所以很快就適應了樂坊裏的生活節奏。但是從棠城來的俐茗等人,仗著齊相國這個大靠山,自視甚高,住在樂坊裏卻不聽從花娘的安排,常常和花娘還有其他伎人都鬧的很不愉快。
尤其是最近,她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竟得到了太守何大人的同意,將她之前所在的樂坊—絡音館給搬到錦城來了,美其名曰是要和府樂坊同場競技,互相學習。
可是,府樂坊乃祈月國最大的教坊之一,彙聚了整個北部地區最優秀的伎人和樂工,和她這個窮鄉僻壤的小小樂坊哪裏用得著“互相學習”一說?在祈月國中,伎人想要進入內教坊的首要條件之一就是到國中三大教坊的任何一家參加選拔考核,才有到內教坊參加選拔的資格。因此,祈月國中的三大教坊,除了位於北方的府樂坊之外,還有中部的恭樂坊以及在京都尚城裏的禦樂坊,每年太常寺都會定期派遣官員到這三個樂坊中為內教坊選拔新晉伎人,這個時候,各地的樂坊便會選送自己最出色的伎人到就近的三大教坊來參加選拔。
但眼下,一個小小的西南小城的樂坊竟敢揚言和三大教坊之一的府樂坊“同場競技”,真不知道她們哪裏來的自信。
當絡音館的伎人們抵達錦城的那天,花娘煞白了臉直奔太守府,許久後從太守府回來,花娘就一病不起。沒有所謂的“同場競技”,也沒有什麼“互相學習”,從那之後絡音館的伎人代替了府樂坊,負責起太守府指派的一切宴筳表演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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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主,絡音館館主求見。”
今日我看天氣不錯,便來看望花娘是否好轉了些,卻沒等說上幾句話便有伎人來報。
花娘聽到“絡音館”三個字,本就煞白的臉色更是白了又白,許久之後才對來報的伎人答道:“領她到前廳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