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忠憤有誰知(1 / 3)

——宗澤《上乞毋割地與金人疏》

靖康二年(1127),金人揮師北上,擊破北宋首都開封,劫走宋徽宗與宋欽宗。當時,身為天下兵馬副元帥的宗澤準備聯合各路勤王之師,在金人北歸的路上奪回二帝。然而,宗澤卻沒有等到一支勤王軍隊。

同年五月,康王趙構登基為宋高宗,重建宋朝。登基伊始,宋高宗趙構就要對金人割地求和,宗澤馬上站出來極力反對,表示自己願意“躬冒矢石為諸將先,得捐軀報國恩足矣”。因為宗澤自始至終求戰態度強硬,南宋朝廷南遷之時,任命宗澤為東京留守、開封府尹,宗澤一到任,便整飭社會秩序,修築城防設施,迅速穩定開封城內的局勢。

此時,已經被金人占領的中原地區活躍著數十萬義軍。河東義軍首領王善率軍七十萬,準備進占開封。麵對金人威脅,年近七旬的宗澤竟然單騎進入王善大營,曉之以理,他握著王善的手流淚道:“朝廷當危難之時,使有如公一二輩,豈複有敵患乎!今日乃汝立功之秋,不可失也。”宗澤的大智大勇感動王善等人,這支義軍歸降朝廷,使得宗澤軍威大振。建炎二年(1128),金人再次揮軍進逼開封時,宗澤與麾下將領數次擊敗金兵,北方百姓敬稱其為“宗爺爺”。

在北宋滅亡之際,宗澤自始至終都態度強硬地要求抗爭,他雖然年近七旬,但是氣勢不減。留守開封府後,金人曾試探性派人出使以探虛實,宗澤徑直派人拘留金使者,請求斬殺金使以壯氣勢。然而,宋高宗趙構正在忙著準備割地與金人議和,對宗澤的要求自然置之不理。針對宋高宗割地求和的想法,宗澤在建炎元年(1127)呈遞了一篇《上乞毋割地與金人疏》。

在宗澤欲救徽宗、欽宗二帝的計劃無人支持而失敗後,宗澤是上書勸趙構登基即位的將領之一。他期望趙構登基後能夠有所作為,然而麵對高宗皇帝割地求和的想法,宗澤很難接受,這篇《上乞毋割地與金人疏》寫得言辭懇切而激烈。

宗澤在文章開始就直接明白地講明,此天下非高宗趙構所締造,乃宋太祖趙匡胤、太宗趙匡義所締造,高宗趙構僅僅是繼承這“天下”而已,並無舉以送人的權力:“臣聞:天下者,我太祖、太宗肇造一統之天下也,奕世聖人繼繼相承,增光共貫之天下也。”進而以急切甚至帶有質問的口氣表達對於割地求和的不滿:

陛下為天眷佑,為民推戴,入紹大統,固當兢兢業業,思傳之億萬世;奈何遽議割河之東,又議割河之西,又議割陝之蒲、解乎?此三路者,太祖、太宗基命定命之地也;奈何輕聽奸邪附敵張皇者之言,而遂自分裂乎?

這樣的言辭,出現在臣屬呈遞君王的文章中,顯得非常激烈。宗澤質疑宋高宗,祖先創業不易,想要讓後人守好基業傳之萬代。但宋高宗甫一登基便在謀劃如何割棄祖先的基業以求保得自身的安全,這種“自分裂”的罪名加諸皇帝頭上,宗澤的憤懣與不滿溢於言表。

武將脾氣暴躁固然難免,宗澤的脾氣在宋朝武將中更加暴烈。《宋史·宗澤傳》記載宗澤出生時,母親劉氏夢到大雷電,宗澤是帶著雷霆之威而降生的。故而宗澤自幼豪爽有大誌向。入仕之後,宗澤任館陶尉,暴烈的脾氣和疾惡如仇的性格更是顯露無遺。在館陶境內,隻要抓住逃跑的士兵當即處斬,縣中有如此手腕強硬、雷厲風行的幹才,縣境之內盜賊絕跡,沒有敢來作亂求死之徒。

繼而,宗澤在文章中不客氣地指責宋欽宗擁有天下,金人進犯時竟然未曾做一絲一毫的抵抗,最終導致被金人掠走。這樣的文辭,幾乎就是在指斥宋徽宗、宋欽宗被俘,根本就是他們自找,而宗澤留下的隻能是一腔遺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