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飛天河不負(1 / 1)

菲克走了以後,陸川自己挖成了一道大腿深的戰壕,然後來到伊拉龍的木匠鋪。在得到木匠的允許以後,他從木料堆上取了十根木頭,由伊拉龍拉到大路上。陸川把木頭豎放在壕溝裏,形成了一道使敵人闖不進飛天河的屏障。

他用腳把木頭周圍的泥土踩結實。這時候,菲爾赫來了。“樹弄來了。現在大家正把它們放到合適的位置。”陸川和他一起來到飛天河邊。六十個伊拉龍正把四棵鬱鬱蔥蔥的鬆樹排成一行。與此同時,有群小精靈手拿鞭子,趕著精靈族的飛鷹鳥又返回山腳下。“大多數伊拉龍在幫忙運樹,大家越幹越來勁,我剛才離開的時候,看到他們好像要把整個森林都砍光似的。”

“很好,多砍的木材可以派別的用場。”

這時小靈龍指指堆放在飛天河岸邊的一堆密密的刺藤。“這是我從飛天河石岩上弄來的,你想怎麼使用就怎麼使用吧。我再去弄點來。”

陸川拍拍他的胳膊,然後轉身看著飛天河的東邊,隻見一大群伊拉龍婦女、孩子在挖土。

他走過去,看到菲爾赫像個將軍那樣在發號施令,給挖土的人送開水。戰壕已經有五英尺寬,兩英尺深。趁著菲爾赫停下來歇口氣,陸川對他說:“我很感謝。”

他也沒有說話,連看都沒有看陸川一眼。“我們先把地犁了一遍,這樣挖起土來就比較容易。”

“有鐵鍁嗎?我也來幫忙。”他問。菲爾赫指了指壕溝那頭的一堆工具。陸川走了過去,突然看到了人群中的蒽蒽。她身邊的法老多多正勁頭十足地在刨著土,好像要把地球剝掉一層皮,讓它露出下麵的肌肉。他眼睛瞪得很大,牙齒露在外麵,嘴唇上全是土。

陸川一見法老多多的表情,不由得打了個寒噤,連忙從他身邊走過去,還轉過臉,不想看見他那布滿血絲的眼睛。他拿起一把鐵鍁,馬上動手挖土,以拚命幹活來忘卻自己的擔心。

那一天就這樣在不停的忙碌中漸漸過去。大家都沒有停下來吃飯或休息。戰壕越挖越長,越挖越深,最後圍住了村莊的三分之二,直達飛天河邊。所有的鬆土都堆在壕溝的裏側,讓別人跳不進來……也爬不出去。

到了下午早些時候,樹障已經修建完畢。陸川停止挖土,接著去幫助削尖無數的樹枝——把它們盡可能交叉重疊地放在一起——固定好刺藤網。有時候,他們不得不拔掉一根樹樁,好讓精靈們把食物和孩子藏到安全地方。

到了傍晚,工事已經比陸川想象的還要堅固、還要長,雖然他們還得幹上幾個小時才能使工程達到滿意程度。

他疲憊不堪,坐在地上歇息片刻,啃著一個野果,抬頭望著天空。有人拍拍他的肩膀,他抬頭一看,原來是菲克。“拿著。”菲克交給他一個製作粗糙、隻是拿幾塊木板用釘子拚成的盾牌,以及一根六英尺長的長矛。陸川很高興地接過了。接著,菲克往前走去,把長矛和盾牌分發給別人。

陸川慢慢地立起身,從菲克那裏拿來斧子,來到大路的入口處。菲克和另外兩個人在值班。“你們需要休息就把我叫醒。”陸川說,然後在附近的屋簷下躺下來。他把武器放好,便於在黑暗裏找得著,然後合上眼睛焦急地等著。

“陸川。”

聲音來自右邊。“是小靈龍。”他掙紮著坐起身,眨了眨眼睛。他拿開燈籠上的遮布,透出一縷光線。“你在這兒幹什麼?”

“我想來看看你。”他臉色蒼白,和夜間的陰影融合在一起,大眼睛裏露出神秘的目光。他拉起陸川的胳膊,把他帶到一個菲克和別人聽不見他們說話的門洞裏。他把從法老那裏得來的藥膏交給了陸川好讓他盡快恢複體力和武功。但是,陸川太疲勞了,接過藥膏,手隻是微微顫抖了下,他都沒來得及對小靈龍的友善表示感激。“有什麼不對頭嗎,陸川?”他幹巴巴地大笑起來。“有什麼不對頭?這個世界不對頭,就像畫框掛歪了。”他握起一個拳頭,“我也不對頭。隻要我一停下來,我就看到那些驅龍人在我的爪子底下流血。那些驅龍人是我殺死的……但我仍然不得不那麼做。這是無法——我們死了很多夥伴”他說不下去了,隻覺得熱淚在落下來。

小靈龍為過去幾天的事深感震撼,失聲大哭,叫聲很低沉很輕,怕是這附近的人聽到。陸川摸著他的頭。他為伊拉龍族哭泣;他為伊拉龍死者哭泣;他為自己哭泣;他也為飛天河的命運哭泣。他哭個不停,直到感情慢慢平息下去,把眼淚哭幹。

陸川長長地吸了口氣,朝小靈龍看了一眼,隻見他也在流淚。他伸出拇指,抹去他那如寶石般的淚珠。“小靈龍……。”他又說了一遍,品嚐著那句話的滋味,“小靈龍。我沒有保護好你們的族人,但,以後你就是我的親人,像我的幾個小師弟一樣,生死與共。”

借著昏暗的燈光,他看到小靈龍臉上旋即露出真誠的喜悅和驚呀!那晚他們聊了很多很多,才在夜色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