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個擺滿靈位的小房間,齊一鳴此刻跪在神龕下麵,看著師傅正在焚香的背影,上一次自己來到這裏是什麼時候?若按自己的記憶,不過三五個月,可是按九娘他們所說,卻已是一年有餘。一瞬間,齊一鳴感覺恍如隔世。
“齊一鳴!”師傅一般都喚齊一鳴小四七或者小徒弟,此時不知為為何要念了自己的名字。“師父以前恣意生活,不曾注意過俗世眼光,也不曾想過如何為師。開始收徒,其實也不過是為了那些虛名,並不曾真正用心教授弟子。便是收你為徒,不過是見你體質特殊,急於想證明為師能為他人所不能為之事。”
齊一鳴安安靜靜的聽著師父的陳述,看著小屋中一個個師兄、師姐的牌位,齊一鳴知道師父並非她自己說的那般無情。也許多次的徒弟意外而終,或是徒弟未能修習更進一步致使反而比當師父的曾虎還要早些壽終正寢,這些事情最終成為師父心中一道巨大的傷痕,難以釋懷。
“你在這裏誠心扣幾個頭,跟隨為師去閉關,這次,為師一定要把畢生所學,傾囊相授!”曾虎說完,頭也不回的走進內室。
齊一鳴誠心的拜了下去,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起身也進了內室。師父人卻不在此,細看之下才發現,內室最裏側的牆壁上,竟還有一道暗門,想必這裏麵才是師父的閉關之所。齊一鳴閃身而入,暗門在他身後緩緩關閉。
與其說這裏是個暗室,這裏倒更像一個夥房。四壁空空的房間內,隻有中間立著一口灶台。
“為師魔功平平,唯一傲立世間的,便是一手煉器的本領。”曾虎背向齊一鳴而立。“世人解說煉器神秘,為天地造化鬼神之功,讓我說,都是放屁!”
早就知道師父對世俗那些觀念頗為不屑,不過這些言論如此之白的灌入耳中,還是讓從小讀聖賢書長大的齊一鳴有些震撼。
煉器作為修者世界中,最直接提升實力的一種手段,曆來被人們所看重。但是千百年來,無數人前仆後繼的投入其中,能稱之為大師的卻可堪寥寥。原因無他,煉器之術變化無窮,其中之陰陽五行運化道理,更是深不可測。在不斷發展的道路上,煉器一術幾乎已被神化,被高高舉至頭頂,讓人心生敬畏。不少煉器師極為孤傲,對於煉器的火炎、工具、時間甚至地點都要求的近乎嚴苛,比如非地火不煉器,亦或者非紫炎不煉器,癸亥之年不煉器,辰時不煉器等等,更有甚者,還鑽研出一套煉器前潔手靜心的儀式,隻為能提高最終成品的品相。
“那些都是胡扯!”曾虎用這樣一句作為總結。“煉器這活,其實就一句話——道法自然。該你煉的時候去煉,自然水到渠成。灶台可以煉器、丹爐可以煉器、熔岩可以煉器,太多地方太多種火焰可以煉器。你隻要順其自然,合適的材料,感覺合適的時候,用合適的火去煉就好!”曾虎雖然將自己一生煉器心得簡化為短短一句,但對於不曾踏入煉器大門半步的齊一鳴來說,還是顯得高深了些。
“也罷,倒是也有些基礎可以讓你做一番大致的了解。”曾虎所說的基礎,便是一部《煉器訣》,內容深入淺出,從基本的五行相生相克,到八卦的玄妙變化。而曾虎所選用的教學之法也是簡單粗暴,讓齊一鳴自己拿了《煉器訣》去一旁背誦,兩個時辰之內必須背完。
時間一到,曾虎也不問齊一鳴背誦的情況如何,直接一把扯過了齊一鳴手中的書卷,順勢丟入房子中間的灶火之內。
“《煉器訣》雖不算什麼驚世駭俗的秘籍,不過據我所知,我手上這本是當今世上僅存的完本。”看著火舌不斷地舔舐書頁,齊一鳴又被師父的動作驚得無法應對。雖然隻是渾淪吞棗的背誦了整部書,但其中的不少內容堪稱驚世駭俗,與現下流傳的煉器法則更是格格不入。這樣的當世所存的唯一完本,就被師父隨隨便便給的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