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謝幕(1 / 1)

杯中的咖啡漸涼。

蔣寒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素素的眼睛。素素不言語,依然用一雙纖手攪動著眼前漸冷的咖啡,卻忘記了要喝。

對於杜丁的情況,素素隻字都不提,她隻是巧妙地將話題轉換了。

蔣寒清楚,素素那是真愛杜丁。

那天,蔣寒在桂林辦了一個攝影展,閑了他就去山上拍攝風景,累了就去景點看演出。竹林裏搭起了簡易的舞台,他一眼就看到了舞台上翩翩起舞的素素。他覺得這個女子非常熟悉,有一種熟悉到心底深處的感覺,好像一個久遠的夢,卻一時又記不起在哪裏見過。

是突然間降臨的那場大雨讓蔣寒回過了神,台上的素素像一隻被打濕了翅膀的蝴蝶,在雨中撲閃著翅膀,動作有一點僵硬,但卻非常認真投入。蔣寒用相機記下了那一瞬間。

演出快結束時,素素卻一個趔趄,從台子上滾落了下來,蔣寒正準備扶起素素時,卻發現有人比自己快了一步。

那是一個高個子男子,他斯斯文文地,以最快的速度抱起了受傷的素素。素素傷得不太重,隻是左腳脖子扭傷了。

蔣寒疑惑地感覺到,這個男子也在哪裏見過,他奇怪,這個抱素素的動作為什麼那熟稔呢?

到底在哪裏見過,他記不清楚了。

他搞攝影十多年了,走過了數不清的地方,見過形形*的人,根本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這個男子。

這個男子用一種特別關切的眼神看著素素,並且打算為她擦紅花油。蔣寒急忙奔過去攔住了他,他知道,剛扭傷的腳在二十四個小時之內不能熱敷,也不能擦紅花油,隻能用冰袋冷敷。

蔣寒在路邊商店買來了冰凍的冰激淩,幫忙敷在了素素的腳脖子上。

蔣寒等他忙完了,伸過手來自我介紹,可那個男人卻態度冷漠地從鼻腔裏哼出了自己的名字。蔣寒知道了,這個男子叫杜丁,是這個演藝團的團長兼導演。

蔣寒注意到,那雙眼睛在自己的臉上停留了好幾分鍾,似乎有什麼話說,卻欲言又止了。

素素感激地朝蔣寒報以微笑。

演藝團結束了這場演出,要換另外的地方演出了。素素傷了腳,不能上台演出。她給團長請假,要在桂林療傷三個月,杜丁非常不情願地允許了。

素素搬到了蔣寒的隔壁,蔣寒白天在景點拍照,晚上在暗室裏衝洗照片。

奇怪,自從杜丁走後,素素每晚上都做噩夢。她總從夢中驚醒,醒來後,渾身濕淋淋的,像從水中撈出來的一樣。

素素總是用手擂著牆壁,喊著蔣寒。素素總夢見有人要追殺她,那個麵孔也非常熟悉,可每當蔣寒問夢中的那個人是誰時,素素總是不言語。

三個月快過去了,素素的腳傷也快好了。素素那天無意間說,她很奇怪,怎麼夢中老是出現杜丁在追殺自己呢?誰都知道,在演藝團,隻有杜丁對素素最好了,杜丁要殺她,這是多麼不可能的事兒。

蔣寒說:“那可能是你太思念杜丁了。”

那天,蔣寒在衝洗相片,素素閑著沒事兒,就在蔣寒的照片堆裏亂翻。這一看不要緊,卻讓她的心一陣陣發冷。

素素發現了一張報紙,是三年前的,上麵竟然有自己的照片。那個照片是一場車禍,裏麵記錄了一個孕婦在上公交車的時候,被擠倒在站台上。好多人都非常冷漠地望著孕婦在地上掙紮。當時,素素還是一個學生,她在車門旁大聲喊著,讓司機開門,自己好下去扶孕婦一把。然而,司機卻飛一樣把車開走了。

最後趕來抱走孕婦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素素認出來了,那個人就是來音樂學校聘走自己的人,現在的團長杜丁。

事情的偶然和巧合,讓素素不得不重新審視杜丁對自己的感情。

蔣寒也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把杜丁給素素買的咖啡拿到醫院化驗去了。這一夜,好漫長。素素一個人住在桂林,她感覺到少有的失落和傷感。

那天夜裏,素素出事了,她被人謀殺了。

等蔣寒趕到出事地點時,那張報紙和當年他拍的照片底片都不見了。

警方在第三天就破獲了這起連環謀殺案,素素喝的咖啡裏有大量慢性致幻藥。

杜丁在監獄裏一臉的頹廢,他眼神如同冰塊。他說他也不想殺了素素,但已經不由他自己了。當年,冷漠的人,讓他的妻子和孩子都死了,照片上能夠看到的人,包括那個公交車司機,都讓他通過各種手段殺害了,神不知鬼不覺的。

最後輪到素素了,可他實在下不了手。他愛上了這個女孩子,可他無法忘記妻子的死。他在演出中故意在素素的鞋底做了手腳,沒想到,素素隻是傷了腳脖子。他隻好在素素喝的咖啡裏做手腳,想讓素素自己精神崩潰。然而,半路卻殺出了一個程咬金——蔣寒。這是他唯一感激的人。沒辦法,他隻好動手殺了素素。

這場愛的悲劇,活生生地以荒唐上演,卻以悲劇謝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