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清涼,蛙聲高起,枝葉沙沙作響,與紅坊中燈火通明相比,這後花園是幽暗一片,卻別有一番滋味。
桃花樹下坐著二人,一人飲酒,一人癡。
蘇落塵輕輕放下手中的酒杯,緩緩拉下身上的鬥篷:“玄衾衾。”
“嗯?”她恍惚間聽到了蘇落塵的聲音,還是有些走神。
“在想什麼?”
什麼?玄衾衾眨眨眼抬起頭來,有些不解,自從他傷好之後,好像有些不同了,往日的他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免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玄衾衾。”
“嗯?啊,沒有,沒什麼。”她有些局促的拿起桌上的碗筷,扒拉著麵前的那一碟菜,不知為何,本來很餓的,見了屏幽之後竟沒了胃口。
“別想他。”
“我……”她有些不敢相信的去看蘇落塵,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有種說不出的味道,緩緩低下頭,看著麵前的碗筷:“其實我也說不清,以前總說著喜歡屏幽,其實在異界的時間長了也慢慢的想清楚了,起初好像是因為他和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很像,那個人離開了我,所以當我遇到了和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屏幽,我就……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隻是現在,再說喜歡屏幽,好像喜歡兩個字更像是愧疚的意思了,我……我也不知道我在胡言亂語什麼,就是憋在心裏難受,你就當沒聽見吧。”
蘇落塵沒有接話,拿起一旁的筷子,自顧自的給她布菜,那蝦仁仔細的沾了醬汁再放到她的碗中,一切一氣嗬成。
悄悄抬頭,看著他冷冷的模樣,玄衾衾也不敢作聲,端起碗來,他夾來什麼便一股腦兒的吃掉。
夜色更濃,來往的人越發少了,不過多時……
“吃飽了?”
“嗯,飽了,我們接下來要幹什麼?話說回來,我們來金銀城這麼久了,我一直呆在紅坊裏監視西門亦封,紅綾他們好像都一直在城裏找焚石的下落,倒是你,悶葫蘆。”
“嗯。”他點了點頭。
“你一直來去無蹤的,這段時間你找到什麼線索了嗎?”
蘇落塵似乎沒有在聽她說話,隻是兀自走到一旁的小矮桌旁,將玄衾衾的古琴擺好,然後轉頭看著她。
“悶葫蘆,你……”
玄衾衾正說著,不遠處隱約傳來了姑娘們說話的聲音,聽來像是那幾個管事的姐姐!其中似乎有玉奴在,她頓時有些小驚慌,連忙整理好麵紗,擰著眉頭,看著蘇落塵,小聲的說道:“怎麼辦?”
此時夜風漸起,桃花落得急了,一片片粉紅幽幽穿過燈影,一雙修長的手懸在空中緩緩展開,他低沉的聲音不緊不慢的響起:“過來。”
那雙冷峻的眸子在燭光中竟有難以言喻的溫暖,修長的手指好似雪地中的爐火,她怔怔的握住他的手,隨著他的微微用力,坐到了他的腿上,二人正好背對著不遠處走來的姑娘們。
他輕輕握住了她的雙手,慢慢放在了古琴上,玄衾衾還有些發愣,直到聽到了身後不斷傳來的姑娘們的談笑聲,這才回過了神,連忙在他腿上坐直了來,手中緩緩撥起了琴弦,好一幅郎情妾意琴瑟和鳴之景,那些個姑娘們也沒做停留,腳步匆匆過去,談笑聲漸遠,玄衾衾總算鬆了一口氣,正想要起身,卻又被他緊緊攬住了腰。
“欸,人都走了。”她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蘇落塵的衣袖。
而他卻沒有鬆開手,隻是認真的盯著她,看得玄衾衾心中直打鼓,略有些不安。
“怎麼了?難道你今天來找我是來談心的嗎。”她嘟著嘴扭過頭有些不滿,小心的瞟著蘇落塵那張冷冰冰的臉。
蘇落塵隻是安靜的坐著微微抬頭看著一旁的桃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