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懶蟲起床!懶蟲起床!”
沉睡中,邵剛被一陣鬧鍾鈴聲喚醒,他閉著眼睛把鬧鍾鈴關掉,又趴在枕頭上眯了一會兒,才懶洋洋地睜開眼睛。
穿好衣服,洗漱完畢,顧不得吃早飯,他就急匆匆地出了門。
坐到他那輛嶄新的北京吉普上,習慣性地看了一眼手表,8點整,日期是2009年10月3日。這天正好是中秋節,邵剛前一天就和幾個朋友約好,一起去遊君山。
君山雖小,名勝卻多,幾個人雖不是騷人墨客,偶爾也喜歡附庸一下風雅。於是,柳毅井畔、二妃墓前、星雲圖下、七十二峰間,到處都留下了他們流連忘返的足跡。沉醉在這幾千年昭彰古跡、八百裏旖旎風光之中,平日裏鬱積於胸的煩憂頓時煙消雲散,心境霎時空明,天地仿佛也開闊了許多。
遊完山水,賞過明月,宴罷酒席,已是晚上10點多。邵剛酒量不大,雖然隻喝了幾杯,已經覺得頭重腳輕,隻想趕緊回家睡覺。強打精神發動了汽車,酒精的作用使他平時敏感的神經變得麻木,當汽車與迎麵駛來的車輛相撞時,他的頭腦還處於混沌狀態,汽車劇烈的震動和女人尖銳的叫聲使他意識到出事了,忙下車去看,隻見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倒在血泊裏,幾米外橫著一輛摔倒的電動車。他的頭腦頓時清醒了,趕緊掏出手機撥打120,這時,圍觀的群眾中也有人報警,一時間,救護車、警車相繼而至,在那個女孩子被救護車載走後,邵剛也被警車帶至交警隊。
酒後駕駛,責任明顯在他,他二話不說,答應賠償對方的一切損失。
第二天上午,當他被告知那個女孩已經脫離危險後,懸了一夜的心才放下來。他買了些營養品來到醫院,女孩已經蘇醒過來,正和一個青年男子說話。
邵剛有點尷尬地作了自我介紹。
男子一聽說來人就是肇事者,馬上變了臉色,冷冷地說道:“她是學舞蹈的,腿傷即便好了,以後隻怕也不能跳舞了,你毀的不僅僅是她的腿,還有她的前程,這個損失誰來承擔?”
邵剛頓時語塞。
女孩輕輕拉了一下男子的衣袖,低聲說:“事情已經這樣了,多說無益。再說,他肇事後立刻把我送到醫院,一點都沒有耽擱,否則傷勢隻怕會更嚴重。”
男子哼了一聲,剛想說話,一陣手機鈴聲響起,他接了個電話,對女孩說:“公司裏出了點事情,我去處理一下,晚上再來陪你。”他急匆匆地走出病房,臨出門時,還不忘瞪了邵剛一眼。
女孩衝邵剛微微一笑,“他就是這個脾氣,你別介意。”
邵剛說道:“哪裏,這件事本來就是我的過失,你的家屬發幾句牢騷也是應該的。”
女孩垂下眼簾,表情略顯羞澀,“他是我男朋友傅新,還算不上家屬吧。”
她嬌羞的樣子很動人,雖然從相貌上來說,她不是那種明豔照人的美女——她的眼睛不夠大,鼻子也不夠挺——可是她麵部的輪廓非常柔和,五官搭配得也很協調,周身洋溢著一種含蓄內斂的和諧之美,使人產生如沐春風的舒適之感。
邵剛和女孩聊了一會兒,交談中得知她叫方恬,是省藝術學院舞蹈係的學生,由她自編自演的舞蹈曾在國內頂級舞蹈大賽中榮獲一等獎。當時,傅新所在的公司正是那場大賽的讚助商,比賽結果出來後,傅新以公司總經理的身份給方恬頒獎,兩人由此相識。
“我們本來打算十月一去西藏看布達拉宮,可是現在??”方恬看著自己的傷腿,微微皺了皺眉毛。
邵剛歉疚地說道:“都怪我不好,給你造成這麼大的傷害??”
方恬微笑著搖搖手,“別再自責了,你以後開車時不要再喝酒就算是對我的補償了。”
兩人言語融洽,方恬雖在病痛中,卻沒有表現出絲毫責怪的意思,她良好的教養與寬廣的胸襟令邵剛非常敬佩,與當今社會上那些撒嬌弄嗲、動不動就豎起眉毛罵人的女孩子相比較,方恬是一位真正的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