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祈求丈夫在天之靈原諒自己
陳佩觽因車禍去世是在楊亦格得絕症之前。那時楊亦格已從部隊轉業到地方,在一家企業技術部門擔任主管。陳佩觽出事後,所有高中同學都通知到了,對楊亦格雪朵很猶豫,最後還是決定告訴他,畢竟他們是同窗好友。正在北京開會的楊亦格放下雪朵的電話就直奔機場,幾個小時後,他已經協助雪朵安排陳佩觽的後事了。葬禮過後,楊亦格把雪朵帶到離家60多公裏的玉泉山莊待了3天。這3天讓新寡的雪朵在失去丈夫的悲愴中,品嚐到比丈夫在世時還濃烈的情愛和溫馨。在幽靜秀美的玉泉河邊,楊亦格一直默默地把雪朵冰冷的小手握在自己溫暖的大手裏,另一隻手溫柔地輕撫著她的肩背,把所有的愛憐和疼惜全都通過兩隻手傳達給了雪朵。回到賓館的套房,他放了滿滿一浴缸溫水,細心地在上麵撒了一層淡粉色的玫瑰花瓣,默默地為她脫去外衣後,把浴衣披在她身上,像抱著一個未滿月的睡嬰一樣,把她抱進浴室。浸泡在漂著玫瑰花瓣的溫潤浴缸裏,清馨的芬芳氤氳在空氣中,像楊亦格無處不在的氣息。雪朵感到自己緩緩流出的眼淚和浴缸裏的水融彙在一起,無法分出它們的溫度,也無法分辨出這是幸福還是悲傷的淚水。為了這一刻,楊亦格已經等得太久、付出得太多,即便是把自己全都毫無保留地給了他,也無法償還他對自己的一份真愛,一片癡情。
雪朵躺在床上,微微地閉著眼睛,在心裏祈求陳佩觽的原諒。她相信陳佩觽不會怪罪她,因為他知道,若不是他伎倆得逞,她早就屬於楊亦格了。然而,真正使她放鬆的還是楊亦格。雪朵沒想到他並沒有急不可耐地要自己,而是極力地克製著體內的燎原烈火,把澎湃的激情和欲望,全都凝結在濕潤而溫熱的舌尖,細致周到地在她每一個敏感的部位深耕淺翻,直至她癱軟得像一塊融化了的奶酪,才猛然發力,像一杆探鑽長驅直入。在楊亦格如同疾風驟雨的淩厲中,雪朵仿佛是一棵灌滿甘露的小草,爽愜舒適得渾身顫抖。這是楊亦格生平最最酣暢淋漓、美妙至極的一次性事。此前此後和妻子的種種都變得淡然無味,宛如饕餮了美味無比的大餐之後,麵對再好的風味小吃也已了無興趣。
楊亦格病危時最大的心願,就是讓雪朵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他多次懇求妻子給雪朵打電話。因為顧及楊亦格妻子和家人的感受,雪朵婉言拒絕了。她終於出現在楊亦格麵前時,已處於昏迷狀態的他居然清醒過來,暗淡的眼神裏流溢出灼灼生輝的亮色。“雪朵,你過來!”楊亦格骨瘦如柴的手虛弱地擺動著,執意要雪朵躺在床上摟抱著他。雪朵的兩眼蓄滿了淚水,輕輕地搖了搖頭。楊亦格長長地歎了口氣,淒哀而幽怨地說:“愛不能相聚,死不能相擁,我……我死,死不瞑目……”雪朵既難過又尷尬,她畢竟不是楊亦格的妻子,怎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和他躺在一張床上摟抱著。“求,求求你,躺……躺在我,我身邊,摟……摟著我。讓我死……死在你的懷裏。你就滿足……我人生最……最後的心願吧!”楊亦格的話讓所有在場的人潸然淚下,眾人都用央求的眼神望著雪朵。雪朵輕輕地靠近病床,抬起臀部坐在床邊,右臂緩緩地伸進楊亦格的頸項下麵,把他的頭小心翼翼地放在肩膀上,讓他斜靠在自己的胸前。楊亦格如釋重負地噓了一口氣,心滿意足地說了句:“真舒服!”然後微笑著睡了過去,此後再也沒有醒來。
為情感築起一座愛的墓碑
失去了生命中最摯愛的兩個男人,雪朵變成了一個被掏空的軀殼,孤獨寂寞會在倏忽之間如潮水般漫過來,讓她有種被淹沒的窒息感,整理陳佩觽舊作成了她排遣孤寂的精神慰藉。
常年做行政工作的陳佩觽,給領導寫過多篇工作總結和報告,而且每一份都留有底稿,雪朵居然在這些舊作中發現了她高中時寫的幾首詩。抑或這就是她報讀老年大學詩歌寫作班,與比她大17歲的老師尤罡互生情愫的因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