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貴妃和柳雲宗衝入殿中時,他手裏的一個木雕正好“啪”一聲從他手裏滾落到地上。
“皇上,臣妾的兄長今日從陸都督府賀喜回來,半路上有一女子攔住臣妾兄長的轎子。那女子對臣妾的兄長說……她是陸淮起兒時的夥伴。她說可以證明陸淮起並不是真的太監。”
自從明懷帝再清醒過來後,柳貴妃就隻見過明懷帝一兩次。而現在朝堂的局勢又都被陸淮起掌控著,柳貴妃他們兄妹兩也明白,如果再繼續讓陸淮起這般囂張下去,他們兄妹兩到頭來可能什麼都得不到。
不管怎麼樣,他們都想趁著陸淮起成親之日,對明懷帝的控製鬆懈之際,對陸淮起做點什麼事,即使不能重創他,也能給他添點堵。
明懷帝看著柳貴妃揚起她那張風情萬種的臉,他心裏無波無瀾,再也沒有了往昔對她的那點憐惜疼愛之情。
“哦,你們說的事情朕知道了。”明懷帝撫著胡須,神情平淡的回應著。
“皇上,現在已經不止是陸淮起兒時的玩伴說他是假太監了,那夜宴請北齊皇帝太子時,高太子也說陸淮起是個假太監的。皇上您長居宮中可能不清楚,外麵的人最近也都在傳陸淮起是假太監。”明懷帝平靜的態度讓柳元宗心裏一慌,不得不接過柳貴妃的話頭,繼續對明懷帝說道,“皇上,微臣並不是嫉妒陸都督能得皇上您厚愛。微臣隻是覺得陸淮起是皇上的寵臣,他的一舉一動都關乎著皇上的臉麵。若他真的是個假太監,那世人必定會譏笑皇上您昏庸無能才被他蒙蔽。”
柳元宗慷慨激昂的把話說完,就和柳貴妃一起看向明懷帝。
明懷帝臉上的表情依舊平淡。他身子慵懶的靠在龍椅的後背處,語氣淡淡,“那你們準備讓朕怎麼做?”
柳元宗眼裏快速閃過一抹精光,又俯下身給明懷帝磕頭,“皇上您還是把陸淮起召進宮來,找幾個可靠的人給陸淮起驗身吧。那樣是非曲直自然就清楚明了了。“
柳貴妃也趕緊附和著,“皇上,臣妾的兄長這般提議也是為了皇上和整個皇室的名聲著想啊。”我們並不是因為私仇私怨才來刁難陸淮起的。
明懷帝嘴角邊揚起一抹譏嘲的笑容,他一隻手在龍椅的椅背處摩挲了幾下後,慢慢的俯下身撿起地上剛才掉下去的那個木雕。
將木雕放在手裏把玩了許久,明懷帝平靜眼瞳漸漸冷切了下來。
驀的!他竟然暴戾的直接將手裏的木雕惡狠狠的向跪在殿中的柳元宗頭上用力的砸去。柳元宗根本沒有想到明懷帝竟然會這般對他,他來不及躲閃,木雕直接砸在額頭上。
他的額頭處馬上就多了一個傷口。柳貴妃被嚇得趕緊驚惶的看向明懷帝。她和明懷帝同床共枕了這麼多年,她印象中這還是第一次這般暴戾的對待她的兄長。
“你們這幫人,整天不務正業,不能幫朕排憂解難。腦子裏卻想的都是爭權奪勢的那一套。陸淮起是不是太監,朕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不知道。不需要你們這幫廢物打著為朕好的名號天天到朕的麵前吹耳邊風。”
明懷帝劈頭蓋臉直接罵道。
他就是養了一幫隻吃幹飯不做正事的飯桶,這才陸淮起鑽了空,成了他的心腹。
“皇上,臣妾的兄長……”柳貴妃想為柳元宗辯護,可她才剛開口,明懷帝又是一記狠厲的目光向她覷來,“你也給朕閉嘴!有這功夫到朕麵前搬弄是非,還不如回去好好看著雲瑤,不要讓她再給朕做出什麼丟人現眼的事情了。”
印象中這也是明懷帝第一次這般凶狠的罵她,柳貴妃委屈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
明懷帝看她這樣淒楚的模樣,心頭更覺得大火,臉上一沉,他凶狠道,“哭什麼哭,朕又不是死了,你至於哭得那麼難看嘛?留著你的眼淚等朕死了那天再哭吧。”
明懷帝這話說得就很重了。這下柳貴妃她是哭也不是,不哭又覺得委屈至極,一張小臉一垮,臉上表情狼狽又苦楚。
“好了,你們都滾吧!”明懷帝大手一揮,讓他們兄妹兩離開,“出去後順便告訴外麵的人,以後要是有人再來朕的麵前說陸淮起是假太監,朕絕對不會對他心慈手軟。”
柳貴妃和柳元宗兄妹兩互看了對方一眼,最後隻能悻悻然行禮離開。等他們兄妹兩出了殿,明懷帝臉上的表情也是比剛才還要陰沉,他從龍椅上站起身,手用力的一拂,案台上的東西便已經“劈裏啪啦”的掉落在地上。
“陸淮起……陸淮起……”明懷帝幾乎像隻瘋狂的野獸一般歇斯底裏的叫著陸淮起的名字,語氣中噴薄而出的恨意簡直是要把陸淮起大卸八塊。
殿門口的小太監聽到他的罵聲都將耳朵聳搭下來,裝作沒有聽到。
陸淮起不在他麵前,陸淮起的奴才們在他麵前。明懷帝很快的就將怒氣遷怒在小太監們身上,“你們這些人奴才,朕平日裏對你們不薄。你們倒好,關鍵時刻都和陸淮起穿一條褲子了。等著吧,朕總有一天要讓你們這些奴才們知道到底誰才是這個皇宮的真正主人。”
回應明懷帝憤怒怒吼聲的是一片安靜,死灰般的安靜。